第74章 就是難過
學校放假,加上天氣冷,一中午就三桌客人,最後一桌客人來得晚,老板炒完菜就上閣樓貓著取暖了。
最後一桌客人離開,老板娘收了錢剛想扯開嗓子開罵,劉傾傾就從後廚快步走了出來:“媽,我來收拾吧。”
劉母看著臉上掛的微笑就氣不打一來,翻著白眼罵道:“不是你來難道還是我來?收拾完把湯燉上,你哥晚上回來吃飯,得給他好好補補。”
“好的,媽。”
不管說什麽,劉傾傾都只是微笑著乖巧答應。
“笑笑笑,喪門星天天笑,來了之後老娘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劉母一邊罵著,一邊上了閣樓。
無論劉傾傾是笑是哭,都能罵上幾句。
劉傾傾松了一口氣,收斂起臉上的營業假笑,快步走向餐桌收拾,這桌客人終于不像前兩桌一樣吃得幹幹淨淨,桌上還剩下一些飯菜,劉傾傾實在太了,等不及拿去後廚再吃,手抓了一把剩飯就往裏塞。
以為此時此刻沒有人會看見,卻不知道站在門口的季疏緲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門簾掀開的聲響驚得劉傾傾猛然回頭,看到季疏緲錯愕不已:“你怎麽在這裏?”
季疏緲心裏的憤怒就像沸騰的水似的,問道:“他們連飯都不給你吃嗎?”
知道劉傾傾得境艱難,卻沒想過會難這樣。
“你別哭啊……”劉傾傾手足無措,想給眼淚,卻顧忌自己手是髒的,只得拿了一盒紙巾讓自己拿著。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季疏緲吸了吸鼻子,自己幹淨眼淚:“我有事跟你說。”
樓上閣樓傳來靜,的父母好像要下來,劉傾傾急忙讓躲去後廚。
好在他們沒有下來,劉傾傾松了一口氣,收拾完桌子把碗碟拿進後廚,就看見季疏緲看著門口定定地掉眼淚。
門後放著一張折疊行軍床,因為地方仄,那床都不能完全展開,床上鋪著一層稻草和一床舊棉被,還有一床軍綠已經磨破了的舊棉被,那薄被本應該用來做夏涼被,卻用在了寒冬裏。
劉傾傾想安,又實在找不出安的話來,無奈道:“我都沒哭,你哭什麽呢?”
貓啊狗啊的,不就是這麽養的嗎?
一雙腫胡蘿蔔的手泡在洗碗池裏洗碗,那水一點熱氣都沒有。手上的凍瘡更嚴重了,就算季疏緲每天拿凍瘡膏給做手,那雙手依然爛得越來越厲害。
賤皮子哪裏那麽貴,熱水一會兒也要冷的,別浪費燃氣。
——他們是這麽說的。
季疏緲一把幹淨眼淚,啞著嗓子說:“我是想問問你,要不要父母?會對你很好很好的父母。”
“你說什麽傻話呢?”劉傾傾笑道,“父母哪能是自己選的。再說我願意,人家願意嗎?”
季疏緲神認真:“我的幹爹幹媽沒有孩子,他們的兒早些年就生病去世了,你長得和有幾分像。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試試,他們不收養你,我養你!”
劉傾傾被最後一句話逗笑了:“你養我,你自己還是個小孩呢,還大言不慚要養我。”
“我養得起你!”季疏緲神倔強,“我養你長大,以後你就給我打工,終制。”
劉傾傾笑出聲,笑著笑著就紅了眼。
口口聲聲要剝削、要讓當一輩子長工的孩,卻是最把當人看的那一個。
“死我了!那誰給我拿吃的來!”前邊傳來劉康裕的煩躁的喊聲,還有凳子被踢翻的聲音。
劉康裕在郊區念私立中學,平時只有放假才回來。
劉傾傾連忙應了一聲:“馬上就來!”
“你趕走。”劉傾傾催促道,“這裏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以後都不要來的。”
季疏緲:“我說的是真的,你想清楚再告訴我,你不能爛在這污泥裏,我不準!”
“這是我的命。”劉傾傾把往門外推。
“沒有人的命,生來就是讓人作踐的。”
季疏緲被推出後廚,迎面撞上劉康裕,這人頭大耳滿臉油,臉上幾顆紅紅白白的青春痘看得季疏緲幾作嘔。
他一雙眼睛瞇瞇地黏在季疏緲上,季疏緲退後一步拉開距離,冷聲威脅道:“你覺得自己長了兩只眼睛,有點多了是嗎?”
過道狹窄,劉康裕不讓開就過不去,但這人顯然沒有把一個小姑娘的話放在心上。
“小妹妹長得真漂亮。”劉康裕用自以為的氣泡音說道,臉上掛著油膩普信的微笑。
“哥,這是我同學。”劉傾傾手推他,劉康裕怕一雙手弄髒了自己的新外套,不得已讓開。
劉傾傾不停地給使眼讓快走,季疏緲只得先離開。
“他媽的關你什麽事?賤人!”劉裕康一掌扇在臉上,打得臉頰高高腫起。
聲響被樓上的父母聽到,兩人下樓後便又是一場雨腥風。
季疏緲緒低落地回到家,家裏只有姥姥在,戴著老花鏡在研究書上的馬面,看神難過,放下書朝招招手:“乖寶,怎麽了這是?”
季疏緲依偎進姥姥懷裏:“就是難過。”
姥姥聽完的講述,嘆息著拍了拍:“傻孩子,善良是好事,但不要苛責自己,更不要過多地去參與他人的因果,不要擾他人的氣數,否則損耗的是自,要他人的果報。連佛都只渡有緣人,你一個孩子,怎麽渡得了所有苦難人。”
季疏緲從懷裏掙,認真地問:“如果今天苦難的人是我?姥姥你會袖手旁觀嗎?你才不會管什麽報應因果,你拼了命也會把我拉出來。可是現在不需要我拼命,我就可以救。”
既然重生後改變了父親季振華意外亡故的命運,那就表示可以改變其他人的,如果讓什麽都不做,那麽這重生有什麽意義?
救不了天下的苦難人,但至能救眼前的苦難人。
如果真有因果報應,就盡管沖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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