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坐在床上,蒼白憔悴的臉上滿是淚痕,看向他的一雙眼睛通紅又黯然。
“我恢復記憶了。”
章伯軒瞳孔猛,腦子有一瞬間的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我說,我全部都想起來了,不用去找催眠師了。”
章伯軒腦袋嗡嗡作響,他費力地挪了一下,卻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明明在決定帶去見催眠師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會恢復記憶的心理準備,可當猝不及防地說已經恢復記憶的時候——
章伯軒還是到一陣慌張無措。
恢復記憶了,所以,接下來會怎麼做?
章伯軒心中惴惴不安,卻不敢開口詢問,只能著,凝神屏氣地等著表態。
鄭之卉緩了一口氣,手撐著床面下床。
坐在床頭的姿勢維持了大半宿,如今一,覺手腳都是麻的,在床沿剛站起,就一。
眼看搖晃要跌倒,幾步之外的章伯軒倏地上前扶住了,張地上下看著,“是不舒服嗎?”
鄭之卉穩了穩子,“我沒事。”
輕輕推開他扶住腰間的手,然后退開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這才抬頭看著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后半宿都沒合眼,這會兒看著眼前的人,只覺得滿眼酸難。
“謝謝你近段日子……哦,不。”努力對他出了微笑,聲音卻還是哽咽了,“應該是謝謝你這五年來的照顧才對。”
章伯軒看著噙淚的雙眸,心口一揪,聲道,“小卉……”
“從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既然我都想起來了,再在你家住下去就不合適了。”鄭之卉打斷了他的話,深凝一口氣,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和劉媽會搬走。”
章伯軒瞳孔驀地了,心中猶如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悶堵難在心中化了一抹苦的自嘲。
果然,只要恢復了記憶,就會選擇離開他,不要他了。
心中涌起一陣說不出的酸苦痛楚,他覺嚨哽,許久才啞聲問,“一定要走嗎?”
鄭之卉垂眸,暗暗平復了一下緒才抬眸,看向他的目無怨無恨,只著一傷悲涼,“我們本來……就不應該糾纏在一起的,不是嗎?”
章伯軒心口像是被什麼狠狠刺了一下,他僵直站在那兒,垂在兩側的手暗暗蜷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挽留。
也無面說出挽留的話。
畢竟,是他弄死了父親,把從一個金玉貴的千金大小姐變了現在這樣,不愿意原諒他,也是正常的。
所以,對于的決定,他只能尊重。
“……好,我明白了。”
他勉強讓自己面地點了頭。
兩人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正視對方,雙雙垂了眸,心思各異。
房中靜默了須臾,鄭之卉才再度開口,“我想問問,我哥他……”
“他被判無期徒刑了。”
章伯軒抬眸看著,“對不起,我只能兌現當初對你的承諾,留他命,但他還是得為他犯的錯付出代價。”
“這已經很好了。”
哥哥還在,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鄭之卉眼淚滾落,聲激道,“謝謝你。”
章伯軒不忍看落淚的模樣,下意識地抬手想幫掉眼淚,可手到了半空,又覺得不合適,最終只能僵地收了回去。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聞言,鄭之卉心里一陣迷茫,昨晚恢復記憶之后,滿腦子想的都是兩家的事,和他之間的關系。
只知道必須從他家離開,至于以后怎麼樣,那只能往后再作打算了。
反正一個好手好腳的人,怎麼地,也能好好照顧自己。
見不說話,章伯軒說,“當年鄭宅拍賣,我買了下來,目前落在你的名下,你隨時可以回家。”
聞言,鄭之卉瞳孔一震,驚愕地看著他,還沒開口說話,便聽見他繼續說:
“還有當時鄭氏被清算時,一些你名下沒被波及的私產我幫你給了基金公司打理,每個月盈潤都會按時匯你的賬戶。”
他看著,輕聲道,“以后,即便你什麼都不做,也能過得食無憂。”
鄭之卉心口一陣涌,沒想到,在昏迷的時候,他竟為做了這麼多。
可他越是這樣,越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最后也只能哽著說了一聲,“謝謝”,便無法再說別的了。
一個小時后。
章伯軒佇立在書房的窗戶前,看著別墅院前的大門緩緩開啟,一輛車子從別墅駛了出去。
之后,車子緩緩消失在眼前。
走了。
終究……還是離開了。
——
闊別五年,再次站在鄭家大宅的門前,鄭之卉真的覺得……恍如隔世。
曾經的家,如今已經是人非了。
父母都不在了,哥哥……也獄了。
從今往后,這世間上,就只剩孤一人了。
見站在門前久久沒,劉媽忍不住小聲道,“小姐,我們進屋吧。”
“不進去了。”
鄭之卉紅著眼眶看著眼前的宅子,輕聲低喃。
劉媽一臉驚訝,以為自己聽錯了,“小姐,你說什麼,不進去?”
鄭之卉轉頭看著,“劉媽,你那個養老的房子還空置著嗎?”
劉媽點頭,“空置著的。”
自從鄭之卉昏迷,章伯軒就讓照顧鄭之卉,并在醫院附近給安排了一個住所,方便照顧。
“那還可以暫時租給我嗎?”
“當然。”劉媽說,“哎喲小姐,你快別說租不租的了,只要你想去住,隨便住,住多久都行。只是……我不明白。”
劉媽看了一眼眼前偌大的別墅,“小姐,你為什麼不住家里?”
“家?”
鄭之卉苦一笑。
“沒有了家人,哪里還有家?”
若真住回去,恐怕也只會每天都睹思人,永遠沉浸在那些痛苦的記憶里了。
那樣會覺得窒息。
哪怕此刻,都不敢踏進去。
怕看見了,只會徒增思念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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