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先是冬日室外的涼從消失，隨後輾轉挲熱度，鼻尖撲簌著暖意，隨舌尖品味慢慢喚起深的熱。男人氣息沁齒，呼吸漸漸急促，吞噬著為數不多的理智，分別時勾起依依不舍的，被擅自發攻擊的人意猶未盡地掉。

一個溫脈脈的吻，熱到指尖都在愜意地舒張，像含了一塊糖。

甜甜的，就像一樣。

寧芙眨眨眼睛，看向著傻笑的男人：“回家前吃什麽了。”

盛啓楓扁扁：“不是嫌我沒刷牙嗎，在辦公室刷完牙回來的。”

“牙膏什麽牌子？什麽味道？”

聽得男人直揚眉：“還有價格要求啊？那我找一天，把滿牙都鑲金的，好不好呀，寧總。”

代替回答的是寧芙揮來的直拳，盛啓楓笑盈盈地接住，想了想說：“銀也好看的。”

下就被寧芙狠狠咬一口。

倒也不痛，但印跡刻在瓣上。無端被懲罰的盛啓楓滿臉無辜，舌尖緩緩著牙印，就聽到寧芙囑咐。

“快幹活，我晚上要吃好吃的。”

“等一下好不好？”

“等什麽？”

寧芙十指細而纖長，皮在暖燈下依然白得發，比綢還細膩，盛啓楓握住就舍不得放。被得發，寧芙忍不住撓他掌心，指尖就被立刻捉拿。拳頭在掌中慢慢融化，地捧在手心，又漸漸陷指裏，輕而堅定地握，溫存也執著。

像是要彌補一天見不到人的痛苦，牽得心滿意足，寧芙手背被擡到邊印下吻痕，人才舍得擡眼，語氣也慢悠悠。

“想吃什麽嘛，朋友。”

癱在沙發宛若曬在下的貓，寧芙瞇瞇眼睛，懶洋洋地開口：“想喝熱湯。”

“番茄牛腩湯，主食卷蔬菜的春餅，怎麽樣。”

“好啊。”寧芙一口答應，沒被綁架的手憂傷地肚皮，“跟你在一起吃得太好了，今天試樣，我在詩曼樂樂姐面前拼命吸氣，才能看到腹……不行，明天開始恢複運。啊不，今天晚上就開始運。”

盛啓楓聞言笑起來。

寧芙瞪他一眼，覺哪裏不對勁：“笑什麽，難道只有我發胖，你沒長胖嗎？這合理嗎？”

盛啓楓舉起兩人相牽的手：“寧總如果嫌累，夜間運，我倒是可以幫忙——”

漸漸近的子被寧芙一腳踢開：“我看你找！”

不軌意圖被KO。

盛啓楓吸吸鼻子：“好兇。”

春卷在蒸鍋慢慢起霧，空氣飄揚起蔬菜清甜。水流潺潺沖洗番茄，大塊牛腩被切小塊，水在高鍋裏等待沸騰先把沫焯走。

盛啓楓圍加，寧芙坐在吧臺監工，筆在pad飛舞，對比競品畫運線草稿圖。

洗好的車厘子近在眼前，見寧芙半天不為所，盛啓楓只得撚一個喂到邊：“寧總，啊——”

寧芙微張，果實咬在際，暈出鮮豔的紅。

男人想要湊近嘗嘗，被一眼瞪回去，只得攤開手接吐下的果核，倒在垃圾桶之際，聽到評價：“得快點吃完，有點不新鮮了，表皮。

想了想突然冒出一句：“就像你對門那家發財樹。”

盛啓楓忍俊不：“你看到了？”

寧芙撚起一顆櫻桃塞裏，含糊不清地說：“衆拾生，他家主營業務不是農業育種化、面、玉米和榨油嗎。農業比我們服裝業都看季節，一靠農田二靠降水吃飯，怎麽會連發財樹都照顧不好，還怪你和陸雲把財運吸走？”

盛啓楓手：“這個嘛……常總今年五十多，一輩子在西北務農，業專攻在特定的作裏，總有顧不到的地方。發財樹是沿海地區的說法，簡單來講，這是地域沖突，水土不服。”

寧芙想起對方措辭：“他用的詞是‘吸走’，不會你們之間還有別的故事吧？”

被滿臉質疑盯著，盛啓楓手，據實以告。

“農業收相對穩定，如你所說，大部分時候沒事做，這幾年投資興盛，他就想做金融。

“在我和陸雲把辦公地點定在14樓之前，他用私房錢在市賺得盆滿缽滿，等雲啓創投開業之後，他就輸得回不了本，現在還是幾家A能上投資者名單的自然人大東呢。

“不像農業需要土地、種子、農業機械，生産資料都擺在明面上，金融投資是第三産業，除了必要門面辦公室本來就沒實品可見。我們做影視投資更是，辦公室三百平，從小說開始，就一本書，找編劇團隊、導演、過來開會，後期更是在後期公司裏，品一個U盤就送去審核。

“他家公司上上下下幾萬號員工，一看陸雲裝修辦公室大手大腳，我們公司只固定幾個人進進出出，有時候幾十陌生臉孔開大會，就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們肯定是皮包公司，詐騙集團……

“剛搬過去半年，就被舉報八回。工商、消防、稅務，甚至警察的經濟偵查科，去我們那跟家常便飯似的。”

寧芙笑聲肆意揚在廚房，盛啓楓滿臉無奈，只能繼續說：

“一開始我和陸雲也不知道是他幹的，還以為是想要陸雲投資但被我拒絕的人存心報複，直到游戲改編恐怖電影投資款到賬。

“那是陸雲五個億投資款第一次盈利，陸雲跟媽媽彙報喜訊，阿姨完全不信，覺得是我們P圖騙，就沒打招呼飛過來看我們。

“進門找我們之前，阿姨就看到常總滿臉怨氣瞅著我們公司牌子，老一輩人都比較自來，陸氏集團做家也有農業相關産業，于是過去聊了聊，這才破案。”

寧芙指尖眼角笑出來的淚：“把話說開，後來就相安無事了？”

盛啓楓搖搖頭：“他給我們公司道家的黃符。”

寧芙頓時揚眉：“？什麽符？不對，怎麽發現的？”

盛啓楓樂不可支：“他門口那盆發財樹，本來是送給我們的。”

熱水開了，盛啓楓把牛腩焯水，番茄切塊，才重新下好所有配菜調料，把食給高鍋和時間，才洗洗手回到吧臺邊，跟寧芙講起後續。

“影視行業投資方被稱為出品方，如果自然人出資就出品人。據對項目的深程度，我的職務有時會從出品方監制變為總制片，總制片就需要對片整質量做出最終保證，也是拉投資的人。

“陸雲，你也知道他，錢投資出去就不管了，好像項目會自完一樣。我作為CEO跟項目是要下片場的。這就導致，辦公室一年到頭，可能只有陸雲天天去，在三百平的會議室裏拿著游戲本打游戲。

“被送了發財樹，他也不查怎麽養，要麽死，要麽澆半年的。有天澆水太多盆底水，他就把花盆擡起來拖地，這才發現盆底有張黃紙。原本是拿膠帶在盆底的，被水淹得的緣故，自落。

“然後他拿著符紙被泡花的圖樣，上網搜是什麽東西，發現是吸財運的符紙，立刻報警，把發財樹扔回對門，跟常總吵了一架，又在CBD業群說了，才跟我打電話說的。”

盛啓楓慢慢挲下，若有所思。

“等等。”寧芙詫異道，“你該不會信那些東西吧。”

“其實我不信，但……當時我在做的項目，就是跟你講過的那個，兩次追加投資才徹底拍完，但拍完贏過所有同期的古代懸疑探案故事。符紙被發現以前，我正苦哈哈地四求爺爺告，爭取第二次投資把片子拍完。等符紙被陸雲打火機點了，才終于有人松口。

“所以……

“質疑，理解，為。”

在寧芙鄙視目下，盛啓楓聳聳肩。

“再早五年我也不會信，現在我每到一個地方的習慣，就是先打聽靈驗寺廟或者道觀，進去趕求項目順利，不要負債，家人健康……

“從結果看，好像有用。”

寧芙想起別的：“靈驗的話，那你有沒有記得還願啊？”

盛啓楓答：“當然會啊，捐點香火錢。其實嚴謹地說，宗教場所許願算是民俗，鄉隨俗沒什麽不好，網絡也有許多人總結許願經驗，看他們討論實現的方式，就覺得神仙也變得調皮可了。”

想起兩周前剛拜過，寧芙不由得問：“雍和宮有什麽忌？”

盛啓楓想了想，答：“進去許事業相關的願會實現，但代價是五年沒有運。”

寧芙倒一口氣：“我只許願家人健康，得樂早日上市……”

大腦突然敲響警鐘。

如果要影響未來五年運，眼前這個是不是會吹了？

是不是應該更專注經營公司，不要在他上浪費時間，趕搬回家清心迎財神？

表滿是懊悔，被對面男人準捕捉。

寧芙心虛低頭，盛啓楓恍然大悟，往裏塞顆櫻桃。

“我們是確定關系才進去的，神仙不管的是許願節點之後的新桃花運，所以我想沒關系……但是，如果寧總今天開始，每天再不給我分點注意力，我就要飛回去許願了。”

？！

我的錢！

寧芙警覺：“許什麽願？”

盛啓楓微微一笑，故弄玄虛，扭頭去揭鍋，燉香氣四溢。

饒是寧芙殷勤地幫忙遞碗，好話說盡，都沒能問出他的願。

“不過了！”

剛到盛啓楓床上不過一天，枕頭和被子就被寧芙卷回房間，人也氣沖沖地關門。

盛啓楓回到房間，就看到風卷殘雲的床鋪。一半是孤零零的枕頭和被子，一半是紛的床單，像他的生活，總被名為寧芙的臺風，席卷得渣都不剩。

空氣安靜得像是寂寞，坐進單人沙發。夜滲沒開燈的房間，不帶一熱度，而獨棟另一側臥室向外散發出暖。

可能寧芙自己都沒發覺，對錢的話題很敏。

或許是破産一次的弓杯蛇影，或許是企業經營本就舉步維艱……他不該在這種話題開玩笑的。

如果就這麽不理，不知道今晚還睡不睡得著。

于是一手撐在額頭，緩緩地舒口氣，打開微信，按下錄音。

“我的願是……如果我的人喜歡錢，那我願意獻上我一生所有的財運，都給賺到。如果累了，距離最終目標差下的金額，我也會竭盡全力去補足；如果我的人喜歡完的婚姻，只要署名，我一個人也會讓拿到九十九。

“如果我的人喜歡我，喔，那就更好了。我們會擁有無憂無慮的生活，一雙兒，在平淡溫的生活裏，慢慢白頭偕老。”

“無論未來如何，我永遠不會傷害你，這是我的承諾。”

錄音結束，按下發送。

到底是哪個版本取消了消息已讀？

不來自的消息還在增加，時間在黑暗裏一分一秒地走。

于是就連等待也了煎熬。

付真心的代價，就是要承痛楚。

掐滅室唯一的源，盛啓楓一手掩在眼前，緩緩陷黑暗。

卻又在下一刻，室被驀地照亮。

他擡起眼睛，門口站著寧芙，抱著被子枕頭，不不願瞧他。

“過來接啊，坐著幹嘛。”

盛啓楓依言起，接過手裏的包袱，眼睛卻將整個納瞳孔：“不生氣了？”

寧芙直瞪他：“人的耐心都有限度啊！你非要把人惹急了才說話哄回來嗎！也就是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對視之際，盛啓楓認真道：“對不起。”

寧芙見好就收，鼻尖，小聲嘟囔：“原諒你了。”

“我是說，無論遇到任何事，你的第一反應是保護自己，這沒錯。我抱歉的是，沒能早點出現在你生命裏，就算沒法遮風擋雨，起碼也能跟你一起分擔。這麽多年，辛苦了。”

就像準備好墜落在草地，卻泡進溫泉裏，圓滿地包容所有。

鼻尖就有些泛酸。

寧芙努力收斂緒，淚依然盈在眼眶。就有吻落在額頭，像在為事件畫上句號。

盛啓楓牽起的手，鄭重許下承諾：“以後在我們家，不需要事事防備，我也不會讓你擔驚怕。”

寧芙破涕為笑：“不然呢！”

“好啦，早點睡覺。明天我們都要開會呢。”

又是一個夜晚，兩床被子，兩個枕頭。

手卻悄悄牽在一起，像是握住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