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翌日。

寧芙迷迷糊糊睜眼，拉一半的窗簾將室照得清澈見底。

疲憊見不得，眼睛很快瞇上。手下意識到床頭，指尖碾到碎得掉渣的屏幕，神智才想起昨天手機如何代替主人英勇就義。

昨天死裏逃生，今天還是周六。

獎勵自己多睡一會兒。

再遲一點兒，就起床幹活。

于是翻個陷更和的被子裏，下一刻張牙舞爪睡姿扯到長發，淚迸出眼眶，在執行“立刻下床把頭發剃”的沖決定前，一把將頭發順到頭頂。憤怒隨作熄火，神智隨之清醒，再閉眼毫無睡意，于是賴在床上計算待辦事項。

新手機還沒拆封，需要數據傳輸。

問夏樂有沒有平安到家，樣布什麽時候到，跟詩曼一起做設計方案。

催許挽星寫稿。

還有……

盛啓楓生氣了。

在香港勸生氣不能隔夜，昨晚回房自閉，現在人怎麽樣了？

寧芙睜眼，天花板晦暗不明。

一刻也磨蹭不了，飛到主臥門口，看向對面男主人房。

門口餐盤不見了，門倒是暢通無阻，一如往常。

男人房不能隨便進去。

看看未婚夫在不在家怎麽了。

我不讓你睡嗎縈繞耳邊，寧芙猛吸一口氣，手禮貌敲兩下門，通知一句我進來了，昂首踏他的領地。

棕實木為住的裝修沉穩大氣，床鋪更是整潔得像沒人睡的樣板間，只有牆上時鐘忠實地指著十點出頭。

寧芙左顧右盼。

下到一樓，玄關他的拖鞋乖乖站著。

他確實出了門。

人不在，哄不了。

得出結論，寧芙回沙發邊找到pad，微信自同步消息。安過再次致歉的負責人，問過夏樂安全到家，這才小心翼翼把盛啓楓的對話框打開。

聊天停留在的定位，平和得國泰民安。

著對話框，寧芙手指點在空氣裏。

說點什麽？

十點出頭，雲啓創投剛上班，問候午飯太早。

直接道歉，比起昨天盛啓楓用直升機接回家，太沒誠意。

樁樁件件放在天平上度量，他問心無愧，自知理虧。

最好慎重點，別讓現狀雪上加霜。

于是平板被恭恭敬敬放在原，供佛似的。

它完全想象不到，一分鐘後就被主人奪命似的揪起，按下通話鍵怒氣沖沖地吼。

“盛啓楓！我的早飯呢！！”

對話自播放，語氣理直氣壯。

寧芙良心發現，忙要撤回，“對方打字中”一閃而過，冒出回複。

【大小姐，你甚至不願意開一下冰箱。】

語音，撤回了。

冰箱，打開了。

營養卷盛一如往日，鑽進寧芙裏，就像廚子心一樣，冰冰的。

狼吞虎咽填滿肚子，才有多餘心收拾桌椅，洗幹淨的空盤子在瀝水架上白得發，旁是昨天送上樓的餐。

心忽地一跳。

道歉的話總該當面說。

雲啓創投十二個人，下午茶剛好送溫暖。

吃人，他總舍不得跟翻臉。

心愉悅跟男友發個語音啵啵，寧芙下蛋糕訂單，回二樓拆開新手機同步數據，等待間隙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視線忽而落在地上的紙盒。

紅絨紙，金帶，得像化妝品包裝。

噢，是許挽星送的明信片，心大意沒有檢查，被他慎重地包裝在紙盒裏，像個禮。

下床坐在裏，輕手輕腳拆開包裝。

紅紙之下是紙盒，掀開蓋子，黑泡沫墊上，明信片夾在水晶相框當中。

取出相框放在地上，特制相框還能撥弄，無論是《造指令》的封面，還是僅此一個的祝願，宛如地球儀三百六十度翩翩飛舞。

下折著璀璨的線，五彩斑斕，如夢似幻。

不知價格，但用心難估。

他細心至斯，哪怕只是理的失誤。

臉埋在膝間。

忽然好想抱抱他。

-

下午兩點。

寧芙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提著十二個紙杯蛋糕出現在CBD一樓。

寸土寸金的地界自然戒備森嚴，門死死把守著，只能老實到門口做訪客登記：“訪問雲啓創投，盛啓楓。”

前臺小姐在電腦前打字的手頓住，幹脆利落刷卡放進門，點亮14樓的按鈕。

寧芙淺笑嫣然倒過謝，門緩緩在眼前合攏。

業顯示十四樓整層被兩家公司瓜分：雲啓創投，衆拾生。

寧芙順著走廊剛要左拐，卻見盛啓楓站在走廊當中，立刻退到牆角綠植後觀察。

今日OOTD，白襯，棕馬甲和長。

雙手抱臂，一臉凝重瞅著地上的什麽東西。

看了好一會兒輕嘆口氣，對著空氣搖頭，子一扇半開的玻璃門。

那裏應該是雲啓創投。

確認沒有去而複返，寧芙提著蛋糕走過去，才看見他在瞅什麽。

衆拾生門口擺著一棵蔫吧的發財樹。不知是缺水缺還是遭了蟲害，葉子半黃半綠搐地掛在枝頭。

覺財運被吸空。

要是，肯定不會把它擺在公司門口。

下一秒，裏面走出一個穿著工裝的老頭。手中玻璃杯茶水喝到一半，滾字剛罵出口，見到是，收起半揮的拳頭。

“我還以為是那小子，有自己的辦公室不回，天天擱這看看看，發財樹的氣運，我們公司的盈利，就是被他小子吸走的。”

比起迷信，把盆栽給專業人員沒準還有救。

寧芙笑盈盈問句周末好：“周六還來公司啊？”

老頭上下服口袋，掏出一張名片，牢一句：“老板哪有周六。”

寧芙將自己的換過去，才認真看了一眼。

衆拾生董事長，常青。

除卻聯系方式，底下老派地標記出公司主營業務：農業。

這才記起衆拾兩個字哪裏看過：區域農業馳名商標，論規模恐怕是省甚至國龍頭企業的程度。

常青下頜：“做裝的，來這做什麽？對面那小子終于租不起CBD，要分租辦公室了？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什麽水平跟我租同一層辦公室平米還一樣大，敗家玩意。”

寧芙心底默默替陸雲喊一句別罵了，上禮貌備至：“男朋友加班，我來送點下午茶，祝您周末愉快。”

常青揮揮大手作別，把剩下的茶水一腦倒進盆裏，拂袖而去。

熱水殘茶在泥土裏地冒著煙。

寧芙利落掉頭躲進雲啓創投前臺，為發財樹默哀五秒鐘，才睜開眼。

下午兩點，上班時間，前臺無人，雲啓創投公司全名被燈帶照著，清爽幹淨。

寧芙左右看看等不到人來，躡手躡腳越過門廳，首先映眼簾的是寬敞明亮的會客廳。

布藝沙發圍著原木茶幾充滿田園風，開放式茶水間滿是冰箱冰櫃專業咖啡機和堅果零食，專業恒溫酒櫃大喇喇關著果氣泡水，吧臺上還有整套調酒……

窗戶邊橫七豎八曬著六只貓，懶洋洋地躺一個圈。

不說在CBD，完全是誤誰家大平層。

完全沒有金融銅臭冷峻，全是生活氣息。

一看就不是寫字樓標配，常青大爺罵得對。

右手邊工位都空著，西裝革履的人全在會議室。

投影PPT顯示《造指令》資金預算方案，寧芙一眼看到盛啓楓，背對坐在會議室首席，同認真彙報工作的手下開口詢問細節。

手下忙著改PPT細節的當，他旁陸雲白運服休閑得紮眼，指尖轉著圓珠筆玩，在問答中打個哈欠，筆攥在手裏，畫起貓貓頭。

噢，六只貓會出現在金融企業辦公室的罪魁禍首。

城頂級寫字樓，隔音好得過分，什麽都聽不到。

不知道會要開到什麽時候。

寧芙低頭百無聊賴轉腳踝，心裏默念四八拍，左腳扭扭就換做右腳放松，第六說有人在看。

視線剛擡，便對上會議室齊刷刷來的八卦視線，陸雲朝笑瞇瞇揮手招呼，口型著弟妹。寧芙嫣然一笑向們歪歪腦袋，就見盛啓楓關上會議室門，在眼前幾步站定。

“怎麽不打招呼突然過來，出什麽事了？”

寧芙細細瞧著他。

西裝貫徹著先敬羅後敬人的肅穆，工作時生人勿進，社場八面玲瓏。卸下責任隨意的狀態，僅可見。

像熱可可，溫醇香甜。

讓人忍不住想看看這張面孔的背面。

聲音格外嗔起來：“盛總，幫幫我。”

盛啓楓冷淡開口：“幫什麽？”

“我老公生我氣，早上出門都不報備了，怎麽讓他回心轉意呢？”

“是誰早上兇我不給飯吃？”

“就是，什麽人呀，那也太壞了。我教你，以後冷臉做早飯，一口熱的都不給，太不識貨了。”

冷臉一秒破功，盛啓楓笑得無奈，回頭看眼會議室，八卦的腦袋們紛紛轉回原位。

寧芙雙手捧起蛋糕盒：“喏，特意送來的下午茶，吃我的蛋糕就不許跟我記仇了哦。”

盛啓楓下微擡，油頂都快塌了。

寧芙扁著要他松口，男人接過手裏的蛋糕盒放進冰箱，這才把人領到自己辦公室囑咐。

“下周一要跟平臺方開制片會招商引資，今天在做態預演。先在這玩會兒電腦，等我一會兒。”

指節分明的手打開電腦，輸完碼要撤，卻被寧芙握住搖搖：“不生我的氣了，好嗎？”

盛啓楓瞧一眼：“所以我的手機號是？”

寧芙一時語塞。

空氣安靜不過三秒，便聽到男人報出的手機號，不忘教育：“道歉沒誠意，等于下次還敢。”

“那我現在背。”

“遲了，你想別的辦法哄我吧，我開完會就要結果，不然我回家還要鬧的。”

寧芙理不直氣也壯地扁：“知道啦。”

盛啓楓學似的扁，冷酷無地把手回：“看你表現。”

辦公室門關上，盛啓楓返回會議室。

寧芙攤在他的人工程學椅子裏，嗅著約男士木質香，百無聊賴刷著新文網頁，忽然計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