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門鈴聲響起，寧芙打開視頻，就看到盛啓楓對他搖手機。黑羊大搭白高領針織衫，棕西帶切爾西靴子，渾然文藝青年派頭。

寧芙堅守底線：“幹嘛，我家不進男的。”

盛啓楓微微欠：“如果你要陪我見家長，是不是我們該提前做出應對父母的預案，防止被拆穿呢？”

有道理，但寧芙還是說：“求我啊。”

以為他說不出口，下一秒聽到男人撒：“求你啦，姐姐。”

就只好開門。

電梯直達，寧芙倚在大門口等他，盛啓楓回頭看對門關著，被問：“看什麽？”

盛啓楓聳肩，轉而道：“我能進屋？”

寧芙撇撇：“不白進，明天給我提行李。”

盛啓楓答應：“好。”

寧芙這才拉開家門，盛啓楓踏進裏頭。

久負盛名的高端樓盤，套約莫二百平。一進門就是玄關，寧芙向他手，盛啓楓便把外套下，寧芙順勢掛在門口，合上客用櫃。

房子大片面積油白、綠、自然實木互相輝印，營造著輕松休閑又肆意的味道，地板黑白相間，規矩而不單調。客廳被分兩半，一半是常規客廳，油沙發形狀抱枕斑斕可，另一半是裁角，牆上木框釘著手繪設計圖紙，還有團慶祝的照片。

南向落地窗外一整片臺，綠植散發著富的生命力。再往裏頭走，開放式廚房，中西合用島臺，餐廳圓桌旁邊是酒櫃，被塞得滿滿當當。

盛啓楓誇贊道：“品味不錯，很有風格。”

“拜托，我可是設計師誒。”

咖啡機在島臺嗡嗡地烹制咖啡，寧芙把馬克杯遞給他，盛啓楓看到香奈兒剪影。

寧芙不忘解釋：“我希我的品牌能像一樣，傳承百年仍然是自己的味道。這很難，我就先想想。”

“祝你功。”

寧芙向他招招手：“走，帶你參觀。”

“這套房子本來有三室，我服不夠放，就占用一個做帽間了，還有一個客臥，有時候星星過來住一兩天，有時候我媽過來。”

盛啓楓想起什麽：“許挽星好像在跟人合租？”

寧芙無奈嘆氣：“我有邀請跟我一起住，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是怕自己在這種環境變得驕奢逸，寫出來的東西離大衆，所以不來的……”

盛啓楓點頭贊同。

“最裏頭的是我的主臥，朝南客臥，北邊的放服。”

寧芙練鑽進帽間，盛啓楓站在門口只覺得無下腳：金屬架頂天立地沒有毫多餘裝飾，但服與服岌岌可危地在一起，承載重量的橫向鋼管還是約有變形。

地上兩個大箱子，一個被塞滿，一個才剛一半。

寧芙繼續裝服，不忘跟盛啓楓聊天：“說到哪兒了？”

盛啓楓看著服的汪洋大海，不確定地開口：“我們只待八天，你要帶多？”

“不多，十套。去故宮拍完發微博。”頓了頓又揚頭瞧他，“你會拍照嗎？”

“不止拍照，攝影，剪輯也會。”

寧芙意外：“那我不帶門級的相機了。”

于是攝影包被丟出來，換上新服。

盛啓楓把行李箱推到門口，寧芙給他倆各自倒一杯水，喝完才想起來問：“你來幹嘛？”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紐約時報》婚前十五問？”

寧芙茫然：“那是什麽？”

“它可以幫助我們快速了解彼此，如果你想裝我朋友，我建議一起做這個問卷，對過答案才不容易被我媽揭穿。”

盛啓楓把文件發給寧芙，寧芙看過覺得有點意思，于是打了兩份出來。半小時填寫，換答案。

盛啓楓的字遒勁有力，排在一起賞心悅目。寧芙忽然心虛，字跡潦潦草草，總被手底下人說看不懂。

窺自己那份的當，盛啓楓恰好來，頑皮地眨了眨眼，笑意溫潤清朗。

“十五個需要換的意見。我們開始吧？”

寧芙應一聲，注意力便放到第一個上。

【問題一：我們要不要孩子，主要由誰來負責？ 】

寧芙：龍胎，我養。

盛啓楓：看方意見。孩子最好親自養，雙方安排好工作與休息時間，合作養娃。

寧芙扁扁：“其實你不想要孩子吧？這答案跟沒答有什麽區別？”

盛啓楓思考片刻答：“我對生孩子沒有執念，領養也沒什麽，所以主要看方意見。”

寧芙搖頭：“我不裝了，我不是對孩子不求回報，我需要他們陪我玩。作為補償，我會給他們最好的質條件，和我所有的。”

盛啓楓笑笑：“那就統一口徑，按你的說？”

寧芙點頭。

【問題二：我們家庭賺錢的能力和目標是什麽？消費觀及儲蓄觀會不會發生沖突？ 】

寧芙：開服裝公司，年淨利潤五百萬上下。目標上市，為百年流傳的好品牌。

消費觀：只講究吃，別的不看重。

儲蓄觀：能存著就不花，我不冒險。

盛啓楓：高級白領，收看項目分紅，平均年收五百萬。目標，在職業道路上盡可能走得遠一點，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重要的是驗。

消費觀：無奢侈偏好，重視健康。

儲蓄觀：穩健型投資，不賠本，落袋為安。

寧芙看完嘆口氣。

盛啓楓揚眉：“怎麽了？”

寧芙抖著紙張：“這要怎麽組建家庭？我每天都要直播，做設計，去面料廠，參加流會，全國各地到飛。你不也是？”

盛啓楓微笑：“我不是。公司有投資審計團隊跟項目走，不需要我坐班，只有重大問題才需要我決策，我有大把時間賠你。”

寧芙迷：“等會兒，我們不是在對答案？”

盛啓楓眨眨眼：“我有時間陪你，你忙你的，這不就是答案？”

寧芙手指圈起發尾，覺哪裏不太對，但還是在盛啓楓繼續的招呼下，往下一個看去。

【問題三：遇到問題如何解決，誰來承擔主要的風險？ 】

回答趨于一致：商量解決，共擔風險。

【問題四：我們是否討論過，對方神或□□上的疾病史？】

寧芙：沒生過大病，胃不舒服可以控制，神狀態良好。

盛啓楓：沒有疾病，父母雙方家族也無疾病史，神狀態正常。

寧芙想起什麽似的：“你多高？”

“185.”

“長度和時間呢？”

盛啓楓沒能答上來，耳朵尖約約有些紅，神盡是被調戲似的委屈，但不敢聲張。

寧芙大驚失：“這就是你沒有朋友的原因嗎？我想起來我的疾病史了，我暈針。真的。”

盛啓楓有些無奈：“我想我起碼有平均水平。”

寧芙表更加複雜：“醫學上7厘米5分鐘就算及格，這也太委屈我了吧？”

盛啓楓一手托腮：“好，那我個底，我遠超平均水平，這樣行嗎？”

寧芙狐疑上下打量他：“你最好是吧。”

【問題五：我和伴是否如對方期待那般？】

寧芙：外表ok能賺錢，父母工作面，只要不□□出軌賭博家暴大男子主義，作為結婚對象是滿分了。

盛啓楓：勇敢善良，聰明能幹，勤勞樸實。漂亮是最不足道的優點。越了解，越比想象還讓人期待和滿足，這就是寧芙。

樸實？

寧芙有些繃不住：“我哪裏樸實？”

“你只看到了樸實？”

寧芙盤點起自己的資産：“房近千萬，車百萬，包和表幾十萬。放在誰眼裏都功人士，哪裏樸實？你才是金融圈樸實的那個吧，手表都沒有。”

盛啓楓只笑：“可能因為我的領域特殊：需要我裝門面的不在乎我的門面，不需要我裝門面的恨不得我賣車賣房項目裏頭。”

【問題六：我們能公開討論彼此需求，偏好和討厭的部分嗎？】

倆人都了白卷。

寧芙喝口水，盛啓楓清清嗓子，對上視線，又都逃開。

空氣詭異安靜起來。

不知沉默多久，盛啓楓開口：“我沒談過，但是你有過前男友……我……你……”

寧芙表十足不屑：“男人果然都一樣讓人下頭。”

盛啓楓忙作投降狀：“我覺得我有資格公平地跟你討論這個問題，因為我是。”

話音剛落，寧芙不可思議：“你不行？”

盛啓楓笑容裂開：“……何以見得？”

寧芙義正言辭：“男人過了二十五能力直線下坡，這你都能忍，那你一定是不行了。”

盛啓楓頓了頓，委屈起來：“有沒有一種可能，男人也會想把第一次給最的人呢？”

寧芙琢磨起來：“就男人□□出軌得艾滋得概率來看，這種男人還沒死？”

男人雙手比劃起食指，指向自己，

寧芙自顧自道：“沒準沒被污染的男人也有，只是還在上學。也許挽星的選擇是對的，找找男大學生也不是不行嘛。好了下一個。”

對面被視而不見，只得洩氣地桌子，似乎能把什麽捂熱似的。

接下來的問題是生活細節，全都看完，寧芙琢磨：“只要雙方好好商量，婚姻生活也沒那麽困難吧。”

盛啓楓舒口氣：“是啊。看來我們之間沒什麽問題了。”

寧芙搖頭：“你還是沒告訴我你的尺寸和時間。這才是影響夫妻的關鍵因素：家裏人吃不飽，吃不好，才會外出打野食好吧。”

盛啓楓莞爾：“不然，你親自量量看？”

寧芙果斷拒絕：“這是我家，Girls Only。要約也是出去約。”

盛啓楓想起什麽：“那婚後這套房歸你，我們另外買婚房？”

寧芙認真琢磨不過一秒，對上男人認真視線好笑道：“別說得我們真要結婚似的！”

盛啓楓誒一聲：“只是假設，萬一被問起，別餡嘛。”

寧芙思考片刻答：“這套房，萬一得樂真的要面臨生死關頭，我是要賣掉注資進去的。可以寫婚前協議，婚房可以合買，婚後債務各自承擔，孩子要單獨立賬戶每年定期存款，專款專用，省得萬一出問題，什麽後路都沒有。”

“破産過一次，有應對經驗了？”

“失敗的經驗也是經驗，人只要活著，就不會有必死的局。”

黃昏時分，日暮遲遲拉一線，沉在水天之間，被星輝著似的，蔓延溫的夜。

寧芙把臉埋在手中許久，再擡眼表如常：“好了，還有事嗎，沒事你可以走了。”

“那我明天過來接你，一起去機場？”

“好。”

被寧芙送到門邊，盛啓楓看一眼對門，忽然問：“他對你有意思。”

“那又怎樣，我不喜歡。”

“那我呢？”

寧芙神愣了愣，看向盛啓楓。夕斜斜映在牆面，燈由上而下，男人垂頭凝著，影營造出視線格外溫的錯覺。

本有調戲的心思，也不知為何煙消雲散，就只好半真半假地開口。

“比他好一點。”

盛啓楓果然笑起來，眉眼本就俊朗，笑容明麗，就像寒風中的暖。

“那我就放心了。明天見。”

“明天見。”

寧芙回到家裏，他的字跡還在馬克杯邊，填得滿滿的問卷裏頭，空出的一行格外明顯。

“我們能公開討論彼此需求，偏好和討厭的部分嗎？”

“我還是。”幾個字，仿佛還回在房間。

寧芙噗嗤一笑，把紙頁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