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嘆氣小鳥 生活不易,小雀嘆氣
臺明, 落在深秋的葉片上,烘得午後的地板溫暖舒適,植們懶洋洋了個懶腰, 左展一下,右展一下, 接著打出個長長的哈欠,聽得高層掉落的鵝都打了個旋, 撞到欄桿邊, 自由地飛進空中,遠離這困倦之地。
“唉。”
小雀托著臉,臉頰鼓鼓地嘆氣。
這是小雀第三次無緣無故嘆氣,秋困的蘑菇強打起神,支著腰問:“雀啊, 你怎麽了?”
“前幾天不還高興的, 你的主人喜歡你,願意接你是小鳥, 還願意帶你回家去見家長,今兒個怎麽蔫吧了, ”蘑菇慢慢說完, 腰也直不起來了,手臂撐著自己的蘑菇頂不要掉到地上, 像一把長在盆裏的傘柄,它瞇著眼, 睡意滿滿地問, “哈……你們小鳥也會秋困嗎?”
話一說完,頂層吊蘭也出來兩條葉子,有氣無力地拍了拍, 葉與葉疊出的波紋:“小雀加油。”
小雀坐著小板凳,他穿得絨絨的,遠遠看上去像一顆白巧克力球,此刻窩在他的板凳上,郁悶地道:“小雀在糾結事呢。”
剛睡醒的花神頭正好,它扭了兩下腰,學著小雀托下問:“小鳥,你怎麽了,說出來讓聽聽。”
只冒出一點頭的西瓜苗也跟著學:“讓瓜聽聽。”
小雀看向盆裏丁點大的瓜苗,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唉。”
這瓜苗還是他當初跟主人逛超市帶回來的,當初好歹是個小西瓜,現在水土不服就剩個苗了,看上去比小雀還呆。
瓜不懂他在嘆什麽,也不懂。
不過有了觀衆,小雀就有了傾訴的空間,他本就是話很多的小鳥,想了想,便組織起語言,向它們娓娓道來:“是這樣的。”
“小雀撒謊了,即使撒謊是有理由的,小雀還是覺得很疚。”
他騙主人說不認識電梯裏的小朋友,但其實他是認識的。
電梯裏的小孩就是白家的老二白菟,白菟人如其名,是一只兔子,就是當初被他撿到,告訴他變人形方法的那只兔子,而他當時出現在電梯裏,是因為下午和小雀在白箬安家面時,跟小雀在一起打游戲,把東西落在白箬安家了。
他上兔族統不夠純粹,修煉懈怠,導致人形不夠穩定,時常變回原形,又喜歡跑,為了避免潛在的危險,白家對外只公開了一位大爺,親近者才知曉二爺,而為人類的顧舒,自然不被白兔們判定在這個範圍裏。
小雀也是一次白菟說了,才知道當初自己撿的那只兔子就是他。
而白家當初願意給他幫忙上戶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從一開始他們就知道小雀是一只小鳥,白家對于上門來投奔的妖怪“親戚”們總是很照顧的。
“但小雀也答應其他人要保護他們的,為了幫小雀,他們的差點被主人發現了,小雀不想讓他們的被發現,所以只能撒謊。”
蘑菇了眼睛:“那這也是沒辦法的呀,凡事總要講個先來後到,小雀是有信用的小鳥,我支持你撒謊。”
小雀微不可見地輕點頭:“所以啊,現在小雀答應主人不再撒謊了,想把事揭過去。”
瓜不懂:“那還有什麽問題呢?”
小雀嘟了下,喪氣地癟下來:“小雀的演技太差,主人察覺到不對勁了。”
顧舒鼓勵他坦誠,自己有時卻喜歡把緒悶在心底。
就像現在,敏銳地意識到問題,照常跟小雀說話,耐心地觀察他,看他每天都在做些什麽,比偵探還像偵探,察覺到細枝末節,再慢慢按圖索驥,探尋其源,將波濤洶湧的暗流潛藏于微末。
而小雀看不出在想什麽,但他用本能人,也自然能夠會出人緒中那些微妙的變化和細微的異樣,緒的雷達滴滴作響,告訴他,你的人悶著心事。
這聽上去有些稚,也像是他緒泛濫下的異想,但真正在微妙磁場中的人都知道,那些細微的變化,暗喻著背地裏有無數奇妙的化學反應。
“小雀仔細觀察了,懷疑主人不高興。”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嘆了一早上氣。”
眨眨眼,一甩大波浪:“小雀有證據嗎?”
“……沒有。”
想了一會,無果,攤手:“這種況不說我可能就默認沒問題了。”
靜靜聽了會的鈴蘭開口:“小雀為什麽不直接問呢?”
他抱著雙膝:“我怕主人追問為什麽撒謊。”
而且還可能被臉玩,被親得不過氣,想想就很恐怖。
“而且小雀被主人發現撒謊之後,主人把原來欠小雀的賬都一筆勾銷了,現在小雀還欠主人好多小蛋糕。”
說到這個,小雀有些委屈。
主人說他不聽話,自己買小蛋糕獎勵自己,還說吃太多蛋糕會蛀牙,老了會變沒有牙的老爺爺,就把他原本隔幾日會有一次的小點心全扣了,還讓小雀過幾天接著上課。
非常可怕。
植們面面相覷,小雀眼可見的低落,它們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安他,畢竟它們植一般是沒有這麽貪吃的,一般的小鳥也不會這麽吃甜食,只有生活習慣這麽類人的小雀會大口炫甜食。
蘑菇出一條蘑菇,了會禿禿的頭頂:“咳,小雀。”
委屈得不行的小鳥擡眸看它。
“如果是想要跟人道歉的話,也許還需要一點歉禮,在人類的禮節裏,附上歉禮的歉意有時更有用,也許你的主人接收到你的禮,就會知道小雀不是故意的,也不會那麽不高興了。”
“真的嗎?”
蘑菇點頭:“真的。”
也點頭,它風度翩翩地提醒:“但是千萬別送花。”
鈴蘭晃了晃葉片,輕聲細語:“小雀可以先研究研究送什麽歉禮,好好跟你的主人說說話,你是這麽可的小鳥,不會生你的氣的,把哄好了,說不定小雀的蛋糕也有了。”
小雀狠狠點頭,重重嗯了聲。
此時此刻,顧舒正在回家路上。
顧青筠不適,在家中靜養,顧舒提前跟小爸打了招呼,趁在臥室午睡的時間,讓小爸把當初收走的小雀的東西都清了出來。
坐在車上,單手提著幹淨整潔的鳥籠,仔細打量,左看右看也還是覺得屋子小了。
但這屋子小雀喜歡,還是得給他帶回去,免得以後小鳥蛋“無家可歸”。
日照在鳥籠上,流淌著黃金般的澤,想到小雀,顧舒心頭又升起些許波瀾。
心是不太好。
顧舒上說著不在意他的小,但他當著面遮遮掩掩,連平板都不給看,總讓顧舒有種自己不可信任的恍惚。
也嘗試用很多理由去說服自己。
比如,明明自己也有很多事不告訴他,有時不高興也不跟他一起分擔,小雀說要陪一起分的時候,會有“沒必要告訴他讓他煩惱”的想法,總覺得這只小鳥快快樂樂就好了。
那麽同理,小雀不告訴這麽一點事,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事。
……才怪。
整顆心仿佛浸泡在酸溜溜的梅子酒裏,酸脹得驚人,浮沉都難。
顧舒試圖說服自己,自己應該給他預留一點空間,畢竟小鳥急了也會飛,沒必要事事知曉,就像說的,每個人都有小。
也才怪。
他的小就不能留給其他人嗎?
顧舒不得不承認,就是如此貪心,又如此求地希自己占領他的全部注意,最好占滿他的眼底、心底,以致于他的一切在眼底無可遮蔽,如此清晰地映照出全部的。
想要全部和唯一。
這個念頭驟然升起時,連顧舒自己都為之一驚,可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合理,人對于自己的伴總是有獨占的。
思維是一個怪圈,顧舒越想越覺得,人的很多思考,其實都是在佐證自己的看法這句話在對小鳥的態度上簡直淋漓盡致地展現,在這件事上,無法依照正常邏輯進行公允的判斷,而所有經過思考的推論,都在不斷囂著提醒,那個不講道理的自己是真實存在的。
也許應該把小雀抓起來,摁在床上親,親到他願意說實話為止。
因意外發現人是小鳥而猝然旺盛的探索從未消失,它隨風明滅一瞬,又在占有的妒火下重燃,旺盛到顧舒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神,的關注無聲過眼眸,流淌向他來時停留的所有空白。
他是一只小鳥,一只有點吵的小鳥。
親起來很,又很,老是說胡話。
害總是害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跟睡覺不害,易期翻來滾去不害,要是抓著他的手親一親,或是吻他的眼皮,頸後的,倒是抖個不停,臉頰也紅著,瓣也咬著,像被輕薄了一樣。
奇怪,又可。
兩下不知道會不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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