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的話無異于澆滅了朱掌柜心中最后一僥幸。

他不僅聽到了他剛才的話，而且聽的一清二楚。

并且他的態度很明顯，是站在虞枝那邊的。

他臉灰白，訕笑著低頭致歉：“總督誤會了，草民絕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只是擔心您人蒙騙”

青山冷哼一聲：“是擔心本督還是為了你的一己私利，你自己心里清楚！”

朱掌柜嚇了一跳，當即雙膝一跪在地上：“總督，總督息怒！”

青山看了眼周圍的百姓，神緩了緩：“你們不是想知道這糧食的用途麼？那本督告訴你們也無妨，這是要運去戰場的軍糧！”

眾人聞言面異，朱掌柜臉也變了變。

“你們也知道前方正在打仗，朝廷暫時供應不上糧草，非常時期，本來讓大家捐糧都不為過，這位夫人愿意自掏腰包買糧送往前線，乃是大義之舉！”

虞枝沒有想到他就這麼公之于眾，略有些意外。

青山正了正，意有所指：“國難當頭，有人低調做好事，有人為了點蠅頭小利恨不得鬧得犬不寧，今日之事本督不說，孰對孰錯你們心中自然清楚！”

周圍的人眼神復雜，朱掌柜更是得面紅耳赤。

他哪里知道這糧食是送往戰場的？！

同時他也不敢相信，會有人傻到這種程度，自掏腰包買糧充公，這得是多大一筆數目？

這不是傻子嗎！

有人猶豫著開口：“總督說的對，將士在前方拼死殺敵，守衛的是我們百姓的安寧，要不這錢我們就不要了？”

“對啊，就當是我們給將士們的一點心意，這哪好意思收錢吶……”

虞枝這才適時出聲：“諸位的心意我替將士們心領了，但我知曉幽州的境況，這里不算富庶，大家本也不容易，沒理由讓你們倒。”

“我此次來幽州也是打著買糧的主意，銀子都帶來了，沒有扛回去的道理，我們還是按照一開始商定的價格，總之不能讓大家吃虧。”

面和，眼神堅定，溫的嗓音很有說服力，“戰火無，害得不人流離失所，痛失親人，這是無法避免的客觀因素，但人間有，我相信只要大家攜手共度難關，終會迎來明的到來。”

周圍寂靜無聲，眾人被的話染，也紛紛振作起來。

青山搖了搖頭，朝著旁邊的僚屬低聲道：“這人不簡單啊。”

無論什麼時候，最重要的永遠是民心。

顯然虞枝對收買人心很有一套。

他不想到更遠的地方，但愿謝禎沒有不臣之心，否則他和他的這位夫人，恐怕都會為朝廷的一大患。

不過看著面前的虞枝，他又覺得自己未免有些多慮。

經過這麼一番波折，來賣糧食的人更加積極。

青山目落在瑟瑟發抖的朱掌柜上，意味深長：“擾民心，顛倒黑白，本督不罰你，希你知道該怎麼做。”

朱掌柜如蒙大赦連連點頭：“草民這就將店里的糧食都賣給虞掌柜……以市面上的價格！”

青山沒再說什麼，騎著馬揚長而去。

朱掌柜癱在地，后知后覺抹了把額頭的冷汗，伙計膽戰心驚來扶他：“掌柜的，咱們應該怎麼辦？”

他抬起頭，周圍的人紛紛投來鄙夷的目，其中就有好幾個他生意上的競爭對手。

朱掌柜咬了咬牙在伙計攙扶下站起來，他深知這事如果理的不讓總督滿意，他的鋪子怕是要關門大吉！

轉眼間，他又換上一副諂的笑臉來到忙碌的虞枝面前。

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朱掌柜還有事嗎？”

他全當之前的事沒發生過，厚著臉皮道：“虞掌柜，你看我這不是有眼不識泰山嘛！先前是我對不住，我向您賠個禮！”

虞枝低頭記帳，語調不疾不徐：“我可當不起。”

對方是真的心生悔意還是因為青山的面子，心知肚明。

朱掌柜神訕訕，并沒有放棄：“虞掌柜，咱們都是生意人，沒有生意來了往外推的道理，我愿意將我鋪子里的糧食以正常價格賣給你，就當結個善緣，你看如何？”

虞枝輕抬眼簾，紅噙著一笑，慢悠悠地答：“不如何。”

毫不買帳的樣子讓他臉有點不好看，但顧及青山臨走前那個警告的眼神， 他只能咬牙關忍氣吞聲：“那虞掌柜打算如何？咱們都可以商量嘛！”

虞枝也不墨跡，干脆明了：“我要以進價購買。”

朱掌柜瞪大了眼：“什麼？”

那這樣他沒得賺！

拋開人力力本還得倒！

虞枝瞥了他一眼，語氣惋惜：“朱掌柜不愿意啊，那就算了。”

可不是以德報怨的子，對方方才分明是故意挑事，要不回擊一二，這人真當好欺負。

朱掌柜這下也看出來虞枝還記著仇，否則給別人的價格都是照常，為什麼到了他這里就要進價！

可他偏偏還不能甩手走人，他讓總督不滿意了，必定要想辦法讓他消消氣。

他狠了狠心，罷了，損失一點錢換來總督不追究，總比以后穿小鞋好。

“我答應了！”

虞枝看著朱掌柜的臉，狀若關切：“您是發自心的嗎？強買強賣的事我們可不做。”

“那是當然。”朱掌柜咬著牙出一個笑，“為國效力，應該的嘛。”

這會兒他倒真生出幾分悔意，要是一開始不貪那點小便宜，也不至于吃那麼大的虧！

虞枝臉上出熱的笑，語氣真誠：“掌柜果然是大善人，實在是行業標桿啊。”

這句話直讓朱掌柜臉發青。

還不如不夸呢！

“老朱啊，你說你這事兒辦的，可是得不償失啊！”

“嗨，所以說做生意也不能只看眼前利益不是？遲早會吃大虧的！”

幾個對手還故意上前兌他，誰讓他平日風評就不好，總干些損人不利己的事？

朱掌柜心里憋屈的慌，留下伙計商談后續事宜，自己先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