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找來藥膏，面不改盯著賀蘭玉：“把服了。”

后者饒有興味輕輕一挑眉，拖著懶洋洋的語調：“你覺得我現在能嗎？”

眉心糾結地一蹙，微微冷了臉：“你另一只手不是能嗎？個服而已，一只手不是不行。”

可沒這麼好忽悠。

賀蘭玉也知道不能把人太急，輕輕嘆了口氣，手解起了裳。

虞枝有意別過了頭，一轉頭瞥見賀蘭玉已經了一大半，連忙制止：“一半就行了，你都完干嘛？”

賀蘭玉無辜地眨了眨眼：“你又沒說。”

默然片刻，選擇不和他計較。

虞枝上前將他肩上纏繞的紗布小心翼翼取了下來，那被箭貫穿的地方周圍有些發紅，箭上有倒鉤，傷口皮外翻，看著頗為猙獰可怖。

看到這樣的形，原本心里的不滿頓時消散了許多，作也愈發小心。

兩人距離挨得很近，賀蘭玉甚至能覺到溫熱的吐息，他毫不懷疑自己一扭頭就能清晰看見濃纖長的睫微微的樣子。

他的不自覺變得僵，上藥也變了上刑。

有一種奇怪的緒在心里流淌，賀蘭玉為自己陌生的變化到費解，眼眸籠罩了一層晦的暗。

虞枝對此毫無所察，正屏住呼吸給他上藥，又怕作太重弄疼了他：“可能會有點疼，你先忍忍。”

他含糊應了一聲。

“這兩天傷口不能沾水，大夫也跟你說過了吧？”虞枝上完藥松了口氣，額角滲出點點細汗，站起來看到賀蘭玉也出了汗，不由疑，“很疼麼？”

作輕的啊。

他沒抬眼，有氣無力低低地道：“是有點。”

虞枝有些愧疚：“那不好意思啊，我下次注意。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賀蘭玉也沒攔，看著虞枝離開的影，他抬手了肩膀上的紗布，神莫名。

——

次日虞枝又來到了街市，剛到的時候就看到已經有人排隊在那兒等著了，頓時揚起角。

看來昨天那一舉效不錯。

暗忖，照這樣下去，不出五天時間應該能收完幽州的糧食。

不過并不打算在這里耽擱太久，所以進度自然越快越好。

“掌柜的，那位就是收購糧食的富商！”

朱掌柜也在其中，昨天虞枝最后那一出實在讓他意外，他不親自跑一趟，來看看這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看到人群里走來的虞枝，眼里閃過一詫異，大概沒想到虞枝會這麼年輕貌，出乎他意料。

他顯然不相信虞枝一個子能搞出這麼大的靜，認定背后定有高人指點，瞇了瞇眼睛，眼里閃過一抹。

虞枝正和柳惜年談話，眼角余瞥見一個影圓潤的中年男子朝走過來，不止了聲，朝著男人投去疑的目。

“想必您就是虞掌柜吧？”朱掌柜笑的跟彌勒佛一樣，率先出聲。

都說手不打笑臉人，虞枝也客氣地彎了彎角：“正是，不知道閣下是？”

朱掌柜識趣地自報家門：“鄙人姓朱，是城南朱記糧鋪的掌柜，聽聞虞掌柜要收購糧食，特意前來商談一二。”

他手比了個數，“我鋪子里還有這麼多余糧，不知虞掌柜收是不收？”

虞枝點點頭：“自然是收的，有多要多。”

朱掌柜滿意地點點頭：“但是我覺得虞掌柜給出的價格還是稍微低了點兒。”

神一頓，眼神變得耐人尋味起來，瞬間明白了這人的來歷。

合著是想坐地起價。

虞枝輕笑一聲，語氣還是溫和笑著的：“朱掌柜說笑了，我這都是以高出市面上的價格兩文錢收購，已經不算低了。”

聽出語氣里的深意，朱掌柜的臉微微變了，他仍是不死心，話音流出幾分威脅：“虞掌柜這就不地道了，有錢大家一起賺才是長久的生財之道，你一個人獨，恐怕沒這樣的道理吧？”

他在暗暗提醒虞枝吃相別太難看，奈何完全不吃這套，面不變：“做生意嘛，講究一個你我愿，既然朱掌柜不愿意做這筆買賣，那就不做，我也不會強買強賣。”

抬了抬手，微微一笑，“您慢走，我這還忙，就不送了。”

這不吃的態度讓朱掌柜臉唰的難看下來，咬了咬牙，他突然拔高了聲音：“雖說大家都是生意人，可你這做法恕鄙人不敢茍同！低價購我們的糧食，再高價轉賣到其他地方，這和發國難財有什麼區別？！”

他這一嗓門可不小，頓時把周圍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場面一時間極為寂靜，眾人遲疑的目向虞枝，眼神各異。

他們也疑虞枝為什麼大量購糧食，但因為能賺到錢，也沒人去深究。

可如果真是打著發國難財這個主意，多會讓人看不起。

虞枝很快明白了朱掌柜的目的，這是喝不湯想砸鍋啊！

氣極反笑，目已經冷了下來：“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聽說的，不過既然這件事得到了總督的許可，說明我行得正坐得端，諸位不相信我，總該相信總督吧？”

眾人聽到這話，心里又出現了搖。

青山在眾人心中的地位不可比擬，他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朱掌柜見勢不對，又故意怪氣道：“你這般巧舌如簧，誰知道總督是不是了你的蒙蔽？”

虞枝挑了挑眉，心道這人真是蠢了，針對也就罷了，口不擇言還扯上了青山，這話要是傳到對方耳朵里，他就沒想過自己會倒大霉？

正出聲，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怎麼，你是在質疑本督嗎？”

虞枝抬眸去，看到出現在這里的青山，略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這可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朱掌柜的臉已經白了下去，一顆心沉谷底：“……草民見過總督。”

周圍的百姓也紛紛行禮。

青山上前來，審視著朱掌柜，上的低氣的他抬不起頭：“在你眼里，本督就是那等輕易人蒙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