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緩過來呢？”夜里洗漱完畢，虞夫人瞥了眼坐在凳子上失魂落魄的虞老爺，撇了撇。

除了一開始的震驚，對這件事接的倒坦然，畢竟經過之前的觀察，謝禎的確是個值得托付終的對象，再怎麼也比謝明衍強上許多。

“不是，我就想不明白，你怎麼可以這麼淡定呢？謝禎那小子是不是收買你了？”虞老爺眼睛有些紅，滄桑地抹了把臉過來，顯然對的反應很不滿意。

虞夫人在床前坐下，沒好氣翻了翻白眼：“我當時怎麼說來著？某些人還拍著脯打包票說不可能，這會兒還怪起我了，你氣倒是想辦法說服阿妤呀！”

“大不中留啊！”虞老爺嗓音抖，一臉悲憤，“我現在是悔的腸子都青了，這引狼室啊！”

“要我說，你還是看開點吧，至謝禎這人方方面面都不錯，比謝明衍強到哪去了！你當初能接謝明衍，怎麼不能接他？”

虞夫人忍不住納悶地問。

還能是為什麼？

提起這個他就忍不住咬牙：“這小子和我一輩的，怎麼說也算是阿妤的長輩，一邊和我稱兄道弟，一邊對我兒下手，這不是禽是什麼？”

虞夫人仔細回憶了一下，沉默片刻突然道：“難道你沒有發現，之前你要他三爺，他都讓你直接稱呼行簡，還有和你說話的時候，向來都是尊稱您？”

虞老爺也忍不住回憶一番，臉逐漸出現了變化：“好小子，原來那麼早他就開始打這主意了！我說堂堂謝三爺怎麼對我一個商賈這麼客氣呢！”

虞夫人搖了搖頭，眼不見心不煩，直接躺床上睡覺。

這腦子，難怪被人吃干抹凈呢！

*

“呀，表姑娘來了，里面請吧，老夫人等候多時了。”

虞枝跟著桂嬤嬤往里走，老夫人見了抬手招呼：“阿妤，快過來，到我邊來。”

虞枝微笑著上前，在老夫人邊的位置坐下。

對方眼神復雜地看著，千言萬語化為一句嘆息：“讓你委屈了。”

輕輕抿，抬起明凈的眼睛，真心實意道：“您已經對阿妤很好了。”

老夫人眼眶微燙，忙轉了話題：“想必你也從你爹娘口中聽說了，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在這個明的老人面前，虞枝沒必要撒謊，知道老夫人可能早就悉了和謝禎那些事，即便當時不知道，現在恐怕也已經猜到一些端倪。

因此坦然地開口：“我愿意嫁給三爺。”

老夫人定定地瞧著，眼神似是釋然，似是嘆惋：“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麼？”

虞枝輕輕頷首，猶豫片刻這才出聲：“三爺是個很好的人，我相信日后即便不再，他也不會讓我委屈。”

這是謝禎和謝明衍的區別，謝明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做到極致，不喜歡了也能棄如敝履，比如他對待陳楚楚。

而謝禎不一樣，日后哪怕他不再喜歡，也不會給難堪，給應有的尊重。

人的真心本就是瞬息萬變的，即便是謝禎才對表明心意，虞枝也不能確定，這份心意在以后的日子不會發生轉變。

不過也很坦然地選擇去抓住當下，過一次傷，依舊不缺重新開始的勇氣。

聽到這話，老夫人很溫和地笑了：“他不會的。”

見虞枝眼神不解，笑意堆上眼角，“你可能不太了解他，行簡這人，輕易不會喜歡什麼，可一旦他喜歡了，那就是一輩子。”

虞枝彎了彎：“哪有人會一直喜歡某樣東西，不會膩的麼？”

老夫人忍俊不：“我也問過類似的問題，你猜他怎麼說？”

虞枝配合地眨眨眼睛。

老夫人回憶著謝禎當時的表，眼里劃過一抹淡淡笑意。

彼時謝禎才十幾歲，正是意氣風發年時，很適合用桀驁不馴來形容，然而他的傲氣卻不是流于表面，而是從骨子里出來的。

“喜歡怎麼會膩？要是那麼容易膩，說明不是真正的喜歡。”謝禎下頜微抬，挑著眉看過來，“我若喜歡一樣東西，要麼默默珍藏在心里，要麼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虞枝神怔怔在心里重復了一遍，一顆心莫名的鼓噪。

這個詞聽起來就讓人沸騰，還真像謝禎能說出來的話。

“你是不是也覺得他口氣不小？”

虞枝勾了勾：“是有點兒，不過很符合三爺的子。”

老夫人笑著注視，時間有點久，下意識了自己的臉：“怎麼了老夫人？”

“你知道麼，當行簡告訴我，他喜歡你，想娶你時，我心其實很復雜。”老夫人慢悠悠嘆了口氣，“這小子這些年來邊就沒過走得近的姑娘，說句難聽的，我一度以為他喜歡男人。”

虞枝忍不住角翹起，想笑不敢笑。

“但是他喜歡誰不好，偏偏……”看了眼虞枝不安的神，拍了拍的手背，“我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只是……這實在不像話了些，我氣的將他打了一頓他也不肯服，那時我便知道，我阻止不了。”

虞枝迎上惆悵的目，愧疚襲上心頭：“老夫人，我是不是做錯了？”

“傻孩子，這和你有什麼關系？我只是擔心你會吃虧。”

“我會吃虧？”虞枝眼微微睜大，不太明白的意思。

老夫人認真地著：“你真的想好和他共度一生了麼？即便行簡是我的親兒子，有些話我也不得不說在前頭。”

虞枝略一遲疑，乖巧地點頭：“您說。”

語調沉了下來：“行簡子偏執到近乎扭曲，他認定了你，就不會給你從他邊離開的機會，日后你若反悔，恐怕……”

沒說話，眼神里的擔憂卻不言而喻。

虞枝頓了頓，許久后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既決定要嫁他，就是本著要和他共度一生的打算，他若不負我，我亦沒想過要反悔。”

目送虞枝離去，老夫人眼神思緒萬千，好一會兒才冷著聲沒好氣道：“出來吧。”

謝禎從屏風后出來，眉眼染著似有若無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