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衍和虞枝坐在下首，念及兩人面皮薄，這會兒其他小輩都不在場。

屋子里只有謝老夫人，大房二房，以及不知道為何出現在這里的謝禎。

謝老夫人滿意的目在兩個小輩上掃過，緩緩開口：“之前就提過你們兩個的婚事，我仔細思索一番，現在也是時候定下此事了。”

沒人吭聲，底下一群人心思各異。

老夫人看了眼兩人，臉上笑瞇瞇的，“我前段時間就著人挑了幾個好日子，你們看什麼時候合適？”

虞枝沒說話，只等那帖子遞到面前的時候大致瞄了一眼，其中一個正是上一世和謝明衍親的日子，如無意外，這輩子應當也沒什麼太大的變故。

距離如今也僅有兩三個月。

眼里的緒淡了下來，心不自覺生出一迫。

“早在去歲時兩家就已經換了庚，改天我讓人去合下八字，回頭再與親家那邊商議的日子，這種大事還是得兩家商量著來。”

舉辦婚事的流程十分繁瑣，其中包括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尋常人家興許沒太多講究，可謝家這種高門大戶不一樣，勛貴人家都要仔細，不然稍有差池會被人看笑話。

謝明衍又算得上是謝家嫡長孫，婚姻大事更是會引來不人的關注。

謝明衍看過了那幾個日子，私心里覺得最近的那個好，畢竟遲則生變，他垂著眸神從容：“但憑祖母做主就好，孫兒都聽祖母的。”

大夫人暗暗瞪了眼自家不爭氣的兒子，心中窩火，從前讓他娶虞枝一百個不愿意，怎麼這會兒就一副百依百順的模樣了呢？

這種場合也不到虞枝來做主，抿了抿：“我聽爹娘的就好。”

謝禎抬眸看了一眼，眼中緒不明。

看著這兩人，謝老夫人心中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眼里掠過一抹嘆：“我盼這一天盼了許久，總算是能向你們祖父有個代了。”

之后的流程兩個孩子就不必在場，怕他們會不自在，謝老夫人索將他們打發了出來，出了院子，虞枝遲疑片刻終究是住了謝明衍：“二爺等等。”

后者腳步一頓回過頭來，漆黑的眸與隔空相：“表妹找我有事？”

虞枝澄凈的眼眸靜靜地著他，眼里有淡淡疑：“你真想娶我？”

大抵是沒想到會問的這麼直白，謝明衍愣了一下，慢半拍點頭：“是。”

語氣很坦然。

聽的皺眉，臉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可你之前不還喜歡陳楚楚？這麼快就變心了？”

這話說的不太客氣，然而說的又的確是事實，謝明衍一時不知該擺出什麼樣的表，他垂在側的手微微握：“從前是從前，我確實做了許多傷害你的事，如今我也是真心想娶你，在今后的日子里會盡可能的補償你。”

真心？

聽到這兩個字，虞枝意味不明地勾了勾角。

或許相信這世上有真心這種東西，卻不相信會出現在謝明衍這種人上。

臉極淡，語氣也并不客氣：“可我如今不需要了。”

謝明衍臉一變，不知道想到什麼，微微泛著青，眼神忍著某種緒：“那你需要誰的？是我三叔嗎？”

虞枝怔了一怔，那一瞬間有種被中心事的狼狽，等回過神來，皺了皺眉語氣不悅：“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八道？”謝明衍著臉朝近，見他這副模樣，臉微變，被勾起了某種不好的緒，本能地想后退，卻被一把攥住了肩膀彈不得，“我有沒有胡說，你難道不清楚嗎？你敢對天發誓，你和我三叔之間真的從頭到尾清清白白？”

虞枝被他眼底的怒火震懾，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和謝禎真的清清白白嗎？

說不出來這樣的話，因為至看謝禎的眼神的確不清白。

虞枝別過臉去，心里有那麼一瞬間唾棄自己，神微冷：“謝明衍，你不要太過分！”

他眼神沉可怖，掐住虞枝的下強迫抬起頭來，“我過分……你們這樣難道”

謝明衍話還沒說完，旁邊突然進來一道嗓音：“你有什麼疑問，不妨親自來問我。”

虞枝神僵在臉上，下意識抬頭看過去，謝禎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了院子，站在一片玉雪堆砌的樹枝下，神冷淡地看過來。

他面容極白，那雙眼眸卻極黑極冷，堪比冬夜里的寒星，直看的人心底發冷。

謝明衍在看到謝禎的第一時間，臉黑了黑。

虞枝則趁謝明衍分神的時候，一把推開他鉆了出來。

現下的場面極度尷尬，潛意識也不想留下來面對謝禎，于是強撐著鎮定面無表從兩人中間路過，腳步匆匆頭也不回地離開。

謝禎看著離開的方向眉頭微皺，約察覺到虞枝對他的態度好似有些冷淡，不過他沒有多想，以為自己是因為謝明衍被遷怒了。

他目轉落到謝明衍上，瞬間不帶毫溫度：

“你有什麼疑問，可以問我。”

謝明衍眼神驟然一沉，勉強克制著緒：“三叔，我從前一直敬您畏您，可您應當知道，阿妤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后半句話他語調有些重，語氣里的警告暴無，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和謝禎說話。

兩人迎面對峙，有幾分相似的眉眼，展出來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氣質。

“是麼？”迎著他暗含憤怒的目，謝禎微微抬起下，上挑的眼尾盡顯鋒芒畢，他語氣漫不經心，著幾分不加掩飾的戾氣，“那很快就不是了。”

謝明衍瞳孔一，瞪大了眼。

謝禎上前幾步，微低頭在他耳邊一字一頓，像是宣示，又像是下挑戰書，“你護不好的人，今后也用不著你心了。”

“你……！”他猛地抬起頭來，眼里掠過憤怒的火，卻見謝禎好整以暇挑了挑角，語氣卻是冷的。

“最后說一次，別再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