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把那兩人送去了縣衙？”收斂了思緒，謝禎示意虞枝朝里走。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會告訴他，虞枝也不意外，語氣平靜：“他們做錯了事，自然有律法來置，用不著我私設公堂。”

他嚨里驀地滾出一聲笑來：“你倒是遵紀守法。”

虞枝自我安地笑笑：“人之所以和有所區別，不就是因為被這些條條框框所束縛麼？”

謝禎沒有說話，眼里流出若有所思之。

轉道談起了其他：“上面會派新的人來接手馮守仁的位置麼？”

謝禎點點頭：“我已經上書陛下，相信新的江州太守很快就會上任。”

虞枝眼里閃過猶豫：“新的太守……”

有了馮守仁的前車之鑒，難免會擔心新上任的太守和對方是同一種貨，那麼對江州的百姓來說，無疑是從一個火坑跳到了另一個火坑。

謝禎一眼看出了他的擔憂，聞言眉眼噙著笑意安道：“新的太守我認識，是朝廷這兩年的后起之秀，寒門出，無論是品行還是才華都頗為出眾，是位正直廉潔的好，有他來接任，不會發生你擔心的事。”

這人是他特意跟皇上提的。

虞枝聞言總算是松了口氣：“那就好，這樣的話我也就放心了。”

爹娘還要在姑蘇生活，未來也不了和府打道，一位好的重要不言而喻。

激地看向謝禎：“三爺費心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件事能這麼順利，謝禎在其中必定出了不小的力。

他總是默默地做好一切，卻從不主邀功，虞枝心里不是不。

他云淡風輕地勾了勾：“你謝什麼，這本就是我的職責所在。”

虞枝抿著笑，想到一件事，角弧度收斂，忽然有些忐忑：“我爹的事陛下知道麼？”

謝禎覷著小心翼翼的模樣，也沒有逗：“知道。”

眉心下意識蹙起：“那陛下他……打算怎麼置我爹？”

只在宮宴遠遠見過那位天子里面，威嚴莊重，頗有帝王之相，并不清楚對方是個怎麼樣的人。

不過在刻板的印象里，帝王的眼里都是不得沙子的，虞枝難免有些擔憂爹爹做的事了他的逆鱗。

謝禎給出的答案讓心頭的擔憂消散了些：“我在上奏的折子中說明了你爹的況，他當初是迫不得已，再加上后來的查案中與我積極配合，出了不小的力，陛下是位明事理的皇帝，經過一番思考，還是答應讓你爹將功折過，不過違法所得必須收繳，另外以示懲戒，今年納稅也要多繳一。”

虞枝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去，滿口答應：“這個自然沒問題，陛下不降罪我爹就好。”

臉上重新恢復了。

“在新上任的太守到來之前，我都要待在衙門理堆積的事務，所以這段時間會比較忙。”他想了想，措辭道，“馮天祥如今依舊下落不明，你平日出門最好邊帶著人。”

虞枝沒怎麼猶豫地點點頭：“三爺放心，我心里有數。”

真要落到馮天祥手里，對方了的心估計都有，才不會主送上門。

然而虞枝沒有想到，計劃總趕不上變化。

*

馮守仁的案子幾乎沒有什麼疑問，謝禎待在太守府的時候并沒有閑著，一直暗中搜集他犯罪的證據。

包括從他書房暗格里搜出來的一系列賬本書信，還有加上礦山被解救出來的那些礦工，人證證俱在，馮守仁很快被定了罪。

滿門抄斬。

潛逃在外的馮天祥為了逃犯，正在通緝。

這個消息一出，整個江州都沸騰了！

無數被馮守仁迫魚的百姓富商恨不得拍手稱快！

這一年多來，他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中，深欺卻敢怒不敢言，只因馮守仁一手遮天，訴苦無門不說，嚴重的還會丟了命。

如今總算是能揚眉吐氣了！

一夜之間，往已經被抄封峰的馮家門口扔爛菜葉臭蛋的數不勝數。

得虧他們沒有機會見到馮守仁本人，不然還不得群起攻之？

至于楚玨和林姨娘，也因謀財害命而獲了罪，涉及投毒，兩人皆被判了死刑。

楚玨本來還打算咬死了不認，抑或是把罪名都推到林姨娘上，給自己爭取個從輕發落。

不料謝禎已經查到了他購買牽機的渠道和證據，還拿出了一系列他暗自吞并虞家名下產業，排殘害其他商賈的證據。

楚玨的臉一下子變得灰白。

他認出了謝禎就是那個江淮，因為那樣淡漠到骨子里的眼神，令他印象深刻。

他以為的江湖游俠，竟然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錦衛指揮使！

楚玨這才恍惚明白，他栽的一點都不冤，從一開始他就輕敵了！

問罪的時候虞家一家作為害者也都在場，虞夫人和虞老爺從頭到尾都很沉默，只有在聽到楚玨購買牽機，以及謝禎詢問他為何生出如此惡毒心思時，臉上有了劇烈的起伏。

虞夫人沒忍住捂住臉：“畜生！這麼多年來，我們竟養出了一個白眼狼，還差點兒被他害死！”

為自己的識人不清到懊悔。

畢竟是因為生不出兒子，導致后繼無人，才決定將楚玨視為己出培養，誰知道竟看走了眼！

虞老爺也眼神復雜，拍了拍虞夫人的肩膀，看向楚玨的目冷漠異常：“我們已經做到了極致問心無愧，該愧疚的是他！”

說到底發生這樣的事，他作為一家之主也有責任，生意場上他無往不利，卻因一時疏忽忽略了最大的危險竟然就藏在邊，還是兒及時發現才避免了一樁悲劇！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妻真的因此有了什麼閃失，他該怎麼活下去！

楚玨的母親在旁邊哭得撕心裂肺，懇求著二人的原諒，坦言是自己沒有教好兒子才讓他走了歪路，然而虞家夫婦誰都沒有理。

虞老爺攙扶著虞夫人往回走。

虞枝漠然地瞧了眼楚玨的方向，著他頹然的臉，心里卻無于衷。

沒有人比更清楚，悲劇是真實地發生過，無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