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禎沒料到虞枝會深夜造訪。

算起來，已經許久未曾主踏足闌苑了，書院的校考結束后，他更沒有理由讓過來。

是以瞧見門口的人時，他臉上有片刻的愣怔。

低頭進來，福了福：“三爺。”

謝禎斂了緒，狀若疑：“你突然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虞枝抿了抿，斟酌著開口：“是這樣的，我想借三爺的藏書閣找一些書。”

仔細想了想，似乎這個理由最不顯突兀。

府里沒有單獨設立藏書閣，只有謝禎的院子才有。

這倒是出乎了他意料，謝禎微微一怔，進而點點頭：“不是什麼大事，你去便是。”

他這樣說著，到底還是親自領著走了一趟。

火燭舉在手里，謝禎偏頭看向后的，廓在明滅的影中錯落，顯得幾分和：“你要找什麼書？名字告訴我，我幫你找，興許更快些。”

的眼神略有些閃爍，垂頭躲開了他的視線。

哪里是想找什麼書，不過是找個明正大接近他的借口罷了。

思索片刻，虞枝語焉不詳：“我……我不大記得名字了，之前幫三爺曬書的時候約瞥見過，若是瞧見定能認出來的，就不勞煩三爺了。”

謝禎定定瞧了片刻，也沒多說什麼，微微勾：“行，那你慢慢找。”

藏書閣里一片漆黑，抬腳進去，謝禎俯將燈燭點燃，線漸漸明亮起來。

虞枝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咬著問道：“三爺也打算找書麼？”

他抬眼看過來，眉眼淡淡的：“我不找書，留下來等你。”

一愣。

似乎是覺得這話不妥，他又補充了句：“這里平日沒什麼人來，有些地方經年失修容易發生意外，我還是留下來等你比較放心。”

這倒是正和的意。

虞枝眸微，點點頭：“那便多謝三爺了。”

見謝禎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慢騰騰開始裝模作樣找了起來。

謝禎也不催，兀自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虞枝將一樓大概瀏覽了一圈，他才抬眸問道：“還沒找到麼？”

尷尬地扯了扯：“許是我記錯了，應該在二樓吧。”

謝禎慢悠悠點頭：“不急。”

虞枝提著擺踩上樓梯，伴隨著的作，木質樓梯發出吱啞聲響，他就支著下頜默不作聲盯著的影。

又磨蹭了一會兒，虞枝心想，差不多了。

隨手拿起一本書，語氣輕快：“終于找到了。”

將書捧在手里，小心翼翼下樓梯。

眼瞧著距離地面還有幾步臺階的時候，虞枝無聲抿了，心里有些張。

這個高度，就算摔一下應該也沒什麼大事。

咬了咬牙，心一狠，裝作踩空朝下跌去。

“啊”

一直暗暗留意著的謝禎眼眸一沉，反應極快地掠上前，將人接在了懷里。

虞枝心跳的極快，分不清是失重帶來的刺激還是做賊心虛的愧疚，回過神來下意識抓住了覬覦已久的謝禎的襟，用力向下扯了扯。

這個作看起來像是在張況的無心之失，可謝禎哪里不清楚打的什麼鬼主意，頓時給氣笑了。

為了一探究竟還真是能夠豁得出去！

那麼高的臺階說摔就摔，也不怕摔出個什麼好歹？

襟被扯開一點，出一截漂亮的鎖骨，然而鎖骨下干干凈凈，沒有半點抓痕。

虞枝眼睛微微瞪大，眼底劃過一抹欣喜。

沒有痕跡！

這是不是說明謝禎本沒有和做同樣的夢？上次不過是巧合罷了？

多日以來懸著的心總算能夠放下。

虞枝角正要彎起，猝不及防對上謝禎垂眼看過來的目，眼眸又黑又亮，他眉頭擰著，角繃，看上去不大高興，像是極力忍著什麼：“傷著沒？”

語氣也冷冰冰的。

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還在他懷里，連忙跳下來站退開幾步穩了子，紅著臉搖頭：“沒有，幸虧三爺及時搭救，謝謝您。”

這是利用完又打算和他劃清界限了？

謝禎心里生出一窒悶，沒什麼緒地扯了扯角：“下次注意，別莽莽撞撞的。”

“知道啦。”虞枝本就心虛，語氣弱了下來。

“三爺。”門外，阿渡匆匆進來，也顧不得室詭異的氣氛，臉凝重，“三爺，老夫人回來了，正朝著您的院子來呢，現在已經到了門口了！”

謝禎擰著眉過去，虞枝驚惶地瞪大了眼：老夫人回來了？

臉白了白，要是讓老夫人瞧見這麼晚出現在三爺的院子，于于理都說不通。

謝禎看出了的擔憂，也心知的顧忌，神鎮定出聲：“莫慌。”

虞枝茫然地看向他。

……

老夫人一行人一回府就直奔闌苑，這當然是大夫人的主意，的心腹遞來信兒，說清楚地瞧見虞枝進了闌苑。

一合計，這不是送上門來的大好時機麼，干脆就攛掇老夫人來闌苑一探究竟！

孤男寡深夜共同一屋檐下，到時候看他們怎麼說得清！

要是自己的定然沒那麼大膽子闖謝禎的地盤，可有老夫人在就不一樣了。

老夫人面上讓人瞧不清緒，雖說被大夫人這麼一通告有些心如麻，可到底沒失了分寸，當即摒退了下人：“你們都不用跟著。”

說罷又看了眼等著看熱鬧的二夫人，淡淡出聲：“你也先回自己的院子吧。”

二夫人一怔，笑盈盈道：“我陪著娘一起吧，大嫂也不在麼？”

老夫人神淡了淡：“深更半夜，我關心自己的兒子倒無妨，你們跟著去不合適，有老大媳婦陪著我就夠了。”

二夫人了個釘子，眼神微閃，倒也沒強求：“那妾就先回去了。”

清楚老夫人這是不想將丑聞鬧大。

反正今晚若真發生什麼事，明兒也能聽到消息。

看著二夫人離去，老夫人沉沉瞧了眼大夫人：“你最好保證你說的都是真的，否則今晚丟人的可不止你，我也跟著沒臉！”

大夫人撇了撇：“說白了娘還是不信任我，您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