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醫對謝禎曾連待他多留心表姑娘的狀況這件事態度很微妙。

按理說，雖然虞枝日后不出意外會嫁進謝家，可這和謝禎也沒多大關系吧？

畢竟也不是嫁給他。

對侄子的未婚妻這麼關心，這已經遠遠超過一個長輩的界限了，尤其是這位謝三爺并不是個熱心腸的人，其中緣由很難不讓人多想。

不過府醫能在謝家做事，自然是個聰明人，深知不該問的別問打聽的別打聽。

總來說謝家這門差事待遇還是非常不錯的，目前他并沒有換掉的想法。

不用謝禎多問，府醫已經十分識趣地將虞枝的狀況代了一遍。

聽到“寒癥”一詞，謝禎眉頭不一皺：“可有大礙？”

算起來，虞枝已經落過兩次水，這倒是他的疏忽。

府醫心說虞姑娘自己聽說的時候都不如他這般急切呢。

“仔細將養，切忌冷水，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子不宜冷水，吃冷食，落下寒癥也無非是這些緣由，謝家條件擺在那兒，總不會讓人姑娘凍。

謝禎暗暗記下，薄微掀：“若有什麼飲食忌，一并列張單子。”

這已經是細致微了，府醫按捺下心頭訝然，恭聲應了：“那小人回頭就列張清單。”

謝禎眸微頓：“之前你說憂思過重，可有所好轉？”

府醫臉寬：“我觀姑娘氣脈象，已然比初來時好了許多，不過……”

他抬起頭來，微擰著眉：“不過什麼？”

府醫語氣稍有困：“表姑娘說近日總被夢所擾，我看眉眼間多有煩惱，一時也說不出個緣由，想來還是思慮過多所致。”

“夢？”謝禎語調微揚，眸沉浮，眼眸忽地凝了凝，“什麼樣的夢？”

見他神如此鄭重，府醫不由也提起一顆心，磕磕解釋：“這……小人也不知道啊，表姑娘也沒仔細說，說是記不清了。”

謝禎沉思須臾：“你之前為請脈，可有提過這事？”

府醫肯定地搖了搖頭：“沒有。”他忽然想到什麼，眼里閃過遲疑之，“倒是表姑娘邊的銀翹，曾經問小人討過一些安神香。”

謝禎眉頭鎖，不知想到什麼，眼里竟是帶了點笑意，眉眼舒展，薄微揚，剎那間猶如冰雪倏然化去，有種驚心魄的昳麗。

“知道了，我找過你的事，莫要向旁人。”

他淡定地瞥過來，眸中暗含警告，府醫心里一怵低下了頭，恭恭敬敬道：“三爺放心，不該說的小人一個字都不會說。”

在這種高門大戶做事，這點眼他還是有的。

阿渡送府醫出門，一回來就見謝禎正若有所思盯著自己的手腕，那眼神黑而沉，約燃著一簇火，仿佛黑暗中的猛盯上了獵。

阿渡頓時一個激靈，連腳步都放輕了許多：“主子，您這是……”

謝禎抬眼看過來，出乎意料的眉眼染著若有若無的愉悅，他語氣淡淡：“晚上要去老夫人那兒用膳？”

阿渡遲鈍地點了點頭：“對，不過您不是說薛公子約了您，不過去麼？”

知道自家主子這兩天心里不痛快，薛淮景十分仗義地打算請他喝酒為他排憂解難。

正巧謝禎現在也不太想和虞枝面，于是干脆利落地拒絕了老夫人那邊。

“去。”他話音剛落，就聽謝禎輕飄飄地道。

阿渡瞪大了眼：“啊？怎麼又改主意了？”

謝禎涼涼睨著他：“你有意見？”

阿渡收起下，猛地搖頭：“沒有！”

他哪敢啊？

“不過……”有些糾結地撓了撓后腦勺，“薛公子那邊怎麼辦啊？”

謝禎十分冷酷地抬了抬下：“讓他一個人喝去吧。”

他有更重要的事做。

阿渡：“……噢。”

這就是跟主子當朋友的下場，誰看了不說一聲慘啊？

然而更驚訝的事還在后面，阿渡看著謝禎突如其來的作，驚愕地張大了：“主子，您這是做什麼！”

謝禎在手腕上咬完一口，看了看齒印，自覺滿意，高冷地斜了眼旁邊已經傻眼的蠢奴才：“看不出來嗎？”

阿渡呆呆地道：“看出來了……可是您為什麼要突然咬自己？”

這是他家主子能做出來的事嗎？！

謝禎眸意味不明，笑容幽深：“我樂意。”

阿渡：“……”

看來表姑娘的疏遠對主子的打擊還是太大了，好好的一個人，被什麼樣了！

＊

虞枝掐著時辰來到福榮院，路上到了謝琳瑯和謝婉、謝瑩，幾人索同路。

年輕姑娘湊在一起聊天沒那麼多拘束，尤其謝琳瑯還是個大大咧咧的子。

“哎，你們也聽說了？三叔真收了兩個貌丫鬟啊？”

謝婉有意無意覷了眼虞枝，掩著笑了笑：“自然是真的，府里上下不都傳遍了？”

謝琳瑯連嘖了好幾聲：“我還沒見過呢，那得啥樣啊？能讓三叔都轉了？”

虞枝抿不語，卻不料話茬突然遞給，謝瑩笑嘻嘻地道：“表姐那日也在，大姐姐你問不就知道了？”

虞枝抬頭，謝琳瑯的眼神果然看了過來：“虞枝，你快給我說說！”

虞枝無奈，這次謹慎地瞧了瞧左右，這才斟酌著開口：“那兩位姑娘確實不錯，各有風。”

語氣平靜，聽不出太多緒。

謝琳瑯咋舌：“跟你比呢？”

謝婉笑著出聲：“那自然是不及表姐的，放眼整個盛京，有幾個容貌能及得上表姐？”

虞枝微微皺眉，淡淡掃了眼謝婉。

這話傳了出去，又要為眾矢之的了。

況且拿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跟通房丫鬟比較，謝琳瑯枝大葉也就算了，謝婉分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角一扯，嗓音輕：“這話不妥，正所謂千秋無絕，悅目是佳人。子的麗是不分高低的，婉表妹這話著實抬舉我，若是讓人聽去了還不知怎麼笑我猖狂呢。”

眸溫，卻好似暗藏機鋒，“況且于子而言，容貌也不是頂重要的，空有貌沒有才，智慧，品行，也不過是禍端，表妹覺得呢？”

謝婉角笑意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