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平靜的日子終究還是被打破。

這日，虞枝去老夫人院里請安，看到了兩個從未見過的貌丫鬟。

不知為何，眼皮忽地一跳，進去的腳步遲疑了一下。

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在陪著說話，那兩名丫鬟垂首恭敬立在老夫人面前，瓜子臉那個生得嫵人，安靜不語。

圓臉那個看上去機靈討喜，子要活潑些。

大夫人還在笑盈盈說著：“母親只管放心，這兩個丫頭家世清白，底細也干凈，都是事先教過規矩的。”

二夫人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掩去邊一抹笑意。

該說大夫人是聰明呢還是蠢呢？

這回沒有直接將此事鬧大，卻變著法試探謝禎的底線，往他房里塞人，就不怕到時候謝禎拂了的面子？

老夫人神喜怒不辨，打量著那兩個丫鬟，瞧著還算規矩，不過究竟如何還得再看看，淡淡點了點頭。

往兒子房里塞人這種事，原先是不屑做的，也打心眼兒里看不上大夫人這等做派，哪有做嫂子的眼往小叔子那兒塞人的？

不過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老三這孩子，一把年紀竟是對姑娘毫不興趣，這讓老夫人也不得不懷疑坊間傳言的真實。

難不自家小兒子真的有那什麼……斷袖之癖？又或者有什麼難言之？

這可把老夫人嚇得不輕，要真是這樣那還得了？

不得不采納大夫人的意見，打算先往謝禎房里送兩個丫鬟曉事，看看能不能掰回來。

打定主意，這回無論謝禎說什麼，都不會給他拒絕的機會。

眼看著虞枝來了，老夫人忙朝大夫人使了個眼這種事可不好拿到小輩跟前說。

大夫人也留意到門口的虞枝，眼里閃過一道微，輕笑著道：“那待會兒妾就讓疏影和暗香去闌苑。”

老夫人暗暗皺眉，有些責怪大夫人不懂眼。

這邊虞枝已經走了進來，看上去并無異樣，松了口氣，拉著虞枝說了會兒話，覺到有些乏累，便不再留人。

虞枝同二夫人一道出福榮院，大夫人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二夫人狀若不經意嘆：“方才那兩個丫鬟，阿妤見著沒？”

虞枝愣了一下，神自若地彎：“見著了，瞧著眼生，是才買進府的？”

二夫人掩著笑，笑容有些意味不明：“哪里的話，是大夫人的娘家送來的。”

虞枝面上顯出驚訝：“這是為何？”

“這話本不好告訴你，不過現下無人倒也無妨。”二夫人低了聲音，故作神地湊近了些，“那是給三爺準備的。”

雖然早有猜測，真正得知答案時虞枝的心還是猛地揪了一下，扯了扯，掌心掐：“原來是這樣。”

二夫人端詳著的表，看不出端倪認為沒理解到涵，故意嘆息了兩句：“三爺這般年紀，也是時候有個知冷知熱的己人在邊。”

虞枝微微垂著臉嗯了一聲：“確實如此。”

二夫人不啞然：“……”

到底懂沒懂？

“只是不知道這回，三爺是不是還是會回絕了老夫人。”

這話不乏有試探的分。

虞枝想了下，中規中矩地答：“老夫人一片苦心，三爺總能理解的。”

二夫人徹底無話。

——

謝禎一回府，就見阿渡站在門口愁眉苦臉著他：“爺，您可算回來了！”

謝禎眉頭攏了攏：“怎麼了？”

阿渡一臉視死如歸的表，低了聲音飛快道：“老夫人又往闌苑塞人了，這次還是倆！”

謝禎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斜飛過去的一眼半是不悅半是冷漠，大步往里走：“你不知道推了？”

阿渡苦著一張臉：“小的哪敢呀！”

他亦步亦趨追上去，“您是不知道，我看老夫人這回是鐵了心了，都沒等您回來就讓那兩個住下了！”

謝禎心里有些煩躁，上回老夫人提這件事還是兩年前了，不過次次都被他以公事繁忙推拒了，這回倒好，還來個先斬后奏！

他正琢磨著這回要找個什麼借口，阿渡語氣加重了一點：“小的聽說這兩人是大夫人的娘家送來的。”

謝禎腳步一頓回頭看他：“大嫂？”

他神有些莫名，臉已經冷了下來。

眾所周知，謝禎最不喜歡別人手他的事，大夫人這種做法無疑是踩在他的底線上蹦跶。

謝禎下意識揣測起來對方的意圖。

阿渡拖長了語調，語氣艱難：“最最重要的是，當時表姑娘也在場。”

臉上的緒瞬間頓住，謝禎斂眉看過來：“什麼反應？”

阿渡茫然地了后腦勺，謹慎而忐忑地道：“應該是……沒什麼反應吧？”

表姑娘能有什麼反應？這是老夫人的意思，就算知道了也左右不了啊！

謝禎的神淡了下來，他眼簾微垂，濃的睫在眼瞼覆下一層影，顯得神晦暗不明。

腦海里突然浮現過薛淮景說的話——

看得出來，是真的對你沒意思啊。

隔了一會兒，他輕輕扯了扯角，弧度嘲諷：“知道了。”

他又何嘗不知道，虞枝只是把他當長輩對待？

只是到底，心有不甘。

眼里有濃稠的黑暗明滅起伏，他驀地攥了拳頭。

阿渡眨了眨眼睛，就這樣？

他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家主子這會兒緒有些不好，還是大著膽子問了句：“所以您打算怎麼置那兩個丫鬟啊？”

謝禎抬起頭來，神又恢復了一貫的漫不經心：“留著吧。”

“噢……啊？”阿渡瞠目結舌，“留……留著？”

他沒聽錯吧？太打西邊出來了？

他清心寡的主子打算破戒了？

謝禎冷冷斜他一眼：“不然你去跟老夫人說？”

莫名被兇的阿渡有些委屈，他很慫地搖頭：“小的可不敢！”

謝禎走進書房，神寂靜下來。

他有些自地想，虞枝會在意這些小事嗎？

大概……不會吧。

畢竟，他們也沒什麼關系。

他自嘲地勾了勾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