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從回憶里，朝著虞枝扯了扯：“我平日里喜歡清靜，所以與你走了些，你不會怨我吧？”

虞枝神莫名，不聲搖了搖頭：“夫人言重了，阿妤豈敢？”垂著頭神乖順，“我也知道夫人喜靜，故也不敢貿然前來叨擾。”

“這麼客氣做什麼？”大夫人見神惶恐，臉稍霽，讓人將繡架花樣抬上來，緩緩組織著語言，“過兩個月就是老夫人生辰，我尋思給繡一副祝壽圖，這不是聽說你繡技出眾麼，這才想著讓你過來出出主意。”

謝婉眼波微轉，也笑著接茬：“表姐的繡技在我們幾個姐妹中確實是佼佼者，母親找表姐來準沒錯。”

“夫人和表妹過譽了，出眾算不上，不過夫人若是信任，我倒是可以幫忙瞧瞧。”虞枝覷了眼謝婉，心里暗生狐疑。

不對勁，這一家子今天都不大對勁。

大夫人一反常態和親近也就罷了，謝婉也罕見地對獻殷勤。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虞枝心中警惕更甚，面上不顯，接過花樣仔細端詳：“夫人打算繡些什麼圖樣？”

大夫人隨意看了眼，答的敷衍：“就按照尋常的祝壽圖來便是。”

虞枝眸一頓，彎了彎，輕輕應道：“那不如就繡一副麻姑獻壽圖吧，這圖寓意也好，也不算太復雜。”

“那就這個。”大夫人心思不在這上面，點了點頭。

虞枝正思索著構圖，冷不丁聽大夫人隨口道：“我今兒早去了老夫人那里，見很是擔憂三爺的傷勢。”

虞枝抬起頭來，抿了抿：“可憐天下父母心，老夫人為母親心疼三爺，也是在所難免。”

大夫人角微扯，探究的眼神盯著，狀若不經意道：“我見府中三爺平日也就對你多有關照，你可知道三爺是怎麼傷的？”

虞枝眼底飛快閃過一抹幽微的，臉上出點尷尬：“夫人抬舉我了，三爺也不過是因為我是晚輩，寄居府上，這才對我多有照拂罷了，他的私事，我哪里又清楚呢？”

好端端的，干嘛突然打聽謝禎？

“這樣啊。”大夫人和謝婉對視一眼，眼里緒莫辨。

謝婉朝使了個眼，大夫人突然嘆了口氣：“說起來，你三叔的婚事一直是老夫人的心頭病，這人總不可能一輩子不婚吧？”

虞枝眼底微黯，掠過一抹異。

大夫人話音突然一轉，“不過，我聽老夫人的意思，是打算在生辰后為三爺相看。”

虞枝心里沒來由一，低垂著眼睫，看不清臉上緒。

謝婉窺探不出的心思，笑著出聲：“表姐，你覺得哪戶人家的小姐才配得上三叔啊？”

虞枝神自若抬起頭來，角牽起一抹弧度：“我為晚輩，倒是不好議論長輩的事，不過盛京才貌雙全的貴不在數，老夫人若想挑個合心意的，定也不難。”

……

虞枝離開后，大夫人有些沉不住氣：“你們說是真不在意還是裝不在意？”

剛才虞枝的那一番表現，竟是讓人看不出毫異樣。

若是真和謝禎有什麼牽扯，豈會愿意眼睜睜看著謝禎和別人親？

謝瑩撇了撇：“我反正是看不出來。”

謝婉則眼眸微閃，莫名想起了在普陀寺那一夜，得知虞枝單獨被困在藏經樓，三爺當時危險的眼神，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心有余悸。

不管虞枝是怎麼想的，至三爺對一定不一般。

“母親，我覺得這樣試探也不是個法子。”

大夫人挑了挑眉，沒好氣道：“難道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謝婉湊上前去。

……

＊

離開大夫人的院子，虞枝的心并不如看上去那樣平靜。

回去的路上，神思恍惚。

老夫人想為謝禎相看？

仔細想想也不奇怪，京中如謝禎這般年紀，還未親的人之又，像他這般房里連個通房丫鬟也沒有的更是數。

老夫人心急也是在所難免。

可不知為何，心里就是有些窒悶。

乃至于謝禎出現在眼前時，竟未能第一時間察覺。

“想什麼想的這麼認真？”頭頂落下低沉的聲音，虞枝驚了一驚，猛地抬頭。

“三爺？”被嚇得后幾步，一臉驚詫。

謝禎皺了皺眉，周氣息有些不悅：“我有那麼嚇人？”

虞枝連忙搖頭，前一刻還在想的人后一刻就出現在眼前，當然會被嚇到，純粹是心虛。

“三爺……有什麼事嗎？”遲疑地問出聲。

謝禎角微微一勾，抬眼看了眼四周：“這里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他扣住虞枝的手腕一路將帶到假山石后，他的手勁兒太大，掙不了，只能被迫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高聳的假山石形天然的屏障，隔絕了外面的窺探。

謝禎松開，從懷里拿出一個長形木盒遞到面前。

虞枝仍沉浸在他掌心溫熱的中，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地抬頭看他：“這是做什麼？”

謝禎居高臨下睨著，眉梢輕抬，不自在地低咳一聲：“打開看看。”

愣怔地接了過來，作遲鈍地打開盒子，出里面一做工細的玉簪。

玉簪并不過分繁復，反倒素凈簡單，簪尾綴著兩朵蘭花。

眼睫了，后知后覺明白了什麼，抬起眼睛著他：“這是給我的？”

謝禎神佯裝淡定：“不喜歡？”

虞枝一時說不出話，緘默片刻：“三爺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他眸散漫：“之前不是嚇到了？這簪子就當是賠罪吧。”

瓣了，眼里的黯淡下去，輕輕合上蓋子，扯了扯：“這不合適。”

謝禎眸一凌，眉頭皺了皺：“怎麼不合適？”

虞枝故作輕松彎了彎：“這種東西，三爺應當送給喜歡的姑娘，而不是我。”將盒子遞還給他，眸輕，“心意我收到了，這簪子，三爺還是收回去吧。”

謝禎面一時極冷，他直勾勾盯著“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他漠然轉過走出幾步，“你若是不喜歡，就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