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真相 李子豪，下地獄吧。

江雨濃看著窗外水汽下朦朧的街景, 思緒混。

太害怕沉澈知道當年的真相了。

不知道害怕什麽，但就是害怕。

其實這些年有想過，那些曾經被“威脅”過的同學, 尤其是沉澈的那幾個好兄弟，會不會年紀大了以後, 覺得當年這些都不是事兒，是年輕狂，所以在某個酒後, 不小心口而出。

可是當跟沉澈重逢的時候, 當兩個人重新接以後，江雨濃就知道，沒有人說。

那件事就像是所有人不約而同的, 大家都死守著。

很多時候, 江雨濃不知道自己是慶幸還是失，

慶幸的是沉澈不知道。

失的是沉澈如果知道了, 會不會早就來找自己了？

可如果能選擇, 江雨濃還是選擇不要他知道。雖然心和好，但從前的自己太過執著，總是守著自認為的一套在活。

所以過去的自己怕他不知道，但更怕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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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山信息裏說的位置, 距離酒店近兩個小時。在距離目的地還有不到三十分鐘的時候, 江雨濃接到了一個電話。

盯著屏幕上的號碼，不自覺蹙起眉心。

“喂。”

那頭問：“請問是江雨濃嗎？”

“對, 是我。”

然後對面說了什麽, 江雨濃聞言睫猛地擡起，看向窗外的那雙眼睛蒙了一層說不清的神。

片刻後，輕聲回：“我知道了, 謝謝。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讓給司機報了一個新地址，然後更改了件的目的地，司機很快掉頭前往新位置。

今天天氣不好，沉沉的，還下著小雨。

汽車飛速駛離，窗戶上水珠接連不斷地往下落，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歪歪扭扭的水痕。

隔著窗戶過去，沉澈已經在沙發上坐了整整一個上午。

江雨濃走之後，他一沒。

又過了五分鐘，他收到了能去探李子豪的電話。

如果不是這通電話，他還會繼續坐下去。

原本刑事犯罪定刑前不能探視，但他托關系走了後門。

他必須見李子豪一面。

他必須要知道，江雨濃小時候到底經歷了什麽，他要如何做，才能幫助盡快解開心裏的結。

沉澈本來想讓江雨濃自己解開，但經歷了早上的況，他覺得再拖下去，他們估計還要好久才能和好。

早上沒吃飯，到達慶谷區看守所的時候已經接近兩點鐘，但沉澈仍然不覺得。

有人早早等在了看守所門口，見沉澈到了，打過招呼後帶著他前往會見室。

汽車開進鐵門後，需要穿過一個像牢籠一樣的地方，然後才到達看守所的院子。

等車開到會見區，沉澈下去往裏步行，沒多久就到地方了。

那是一個很小的房間，方正戶型。中間隔了一面牆，下半部分實牆面，上半部分是雙層護欄。

沉澈到的時候，李子豪已經在另一側坐著了。

他頭發被剃了，穿著看守所的藍白馬甲，手腕上一副鐐銬，鎖在橫亙在座椅兩扶手之間的面板上。

盡管所地方和外形都特別狼狽，但他整個人松垮仰在椅子上，看到沉澈進來的瞬間，臉上甚至出一不羈的笑。

兩邊的工作人員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後，雙雙退出了屋子，給兩人留了獨空間。

沉澈雙手在兜，歪頭盯著李子豪看了數秒，才擡步走到椅子前坐下。

李子豪看著他，笑容更甚，“是你吧？”

沉澈揚起眉骨，不語。

李子豪收了笑，立馬換了一副惡狠狠的表，聲音也開始變大，“是你告訴警察我在哪裏的吧！”

“為什麽這樣說？”沉澈不不慢地問。

“呵，”李子豪又笑了，沒回答沉澈的問題，而是反問他，“我能知道你到底是誰嗎？為什麽能眨眼間讓我家上天堂，又在眨眼間讓我們地獄！”

“地獄？”沉澈也笑了，淡漠一聲，充滿不屑，“我可沒有那個本事。”

“那你是怎麽知道我在哪裏的！”李子豪緒有些失控，整個人開始發抖，“你是怎麽知道的沉澈！你怎麽知道的！！！”

沉澈盯著他看了數秒，然後從口袋掏出雙手，俯垂眸，隨意拿過桌子上的一支筆在手裏把玩。

最普通的中筆，卻在沉澈不普通的修長五指間靈活翻轉。

他不說話，李子豪更加激。

那雙跟江雨濃一樣好看的眼睛此刻通紅一片，額頭青筋暴出，好看的臉猙獰可怖，“明明就是你！是你讓警察去抓我的！是你沉澈！是你！”

沉澈仍舊不說話，左手抵著太，閑雅致地看著自己的右手。

良久後，對面的李子豪突然開始笑，從最開始的低聲，到後來的狂笑。

他不知道笑了多久才收，然後十分輕蔑地說：“你想不想知道，你的那個人，我的姐姐江雨濃，小時候是怎麽生活的？”

話語落地的瞬間，沉澈手裏轉的筆停了。

他擡睫，目如利箭一樣刺向李子豪，卻仍舊一聲不吭。

李子豪見他這副神，眼神中出狡黠和得意。

“誒，你跟那個人睡過了吧？”李子豪挑釁道，“怎麽樣？滋味是不是還不錯？”

“那如果——”他故意拖著聲音頓了頓，“你睡過的這個人，小時候被自己父親猥過，你會不會覺得很惡心？”

“啪”的一聲，沉澈手裏的筆被他生生掰斷了。

破裂的塑料鋒利無比，他的大拇指被劃出一道痕。

鮮溢出後順著管突出的手腕往下流，在接近袖口的位置停住。

李子豪并沒有注意到這個曲，只是看到沉澈臉上明顯的怒意後，越發囂張和高興地繼續說：“我小時候親眼看到的，他半夜進江雨濃的房間，對著江雨濃自|。後來有一次被江雨濃發現，拿起枕頭下的剪刀就捅向了自己的父親——”

“但很可惜，沒捅到，”李子豪假意憾，“不過後來，李建山就再也沒去過。”

“我那時候年紀小啊，不懂事，更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就告訴了我媽。”

李子豪說到這裏，整個上半努力往前靠近沉澈，輕聲又變態地問：“你要不要猜猜，我媽媽是怎麽對江雨濃的？”

沉澈不說話，只是盯著他。

李子豪見他不說話，頗有興致地自顧自道：“我媽隨便找了個借口，大冬天讓江雨濃在外面站了一夜，哈哈哈哈哈！”

說完，他仰頭狂笑。

沉澈盯著護欄另一側笑得前仰後合的李子豪，不自覺又握了手裏的筆，任由尖銳的棱角紮進皮骨，水越來越多，染紅白皙指骨。

所以，江雨濃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再也不笑，再也不鬧了的，是吧。

所以，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學著僞裝自己的。

所以，才說自己涼薄，不在上浪費時間。

畢竟自己的親生父親，都那樣對。

沉澈還是沒說話，他在等李子豪繼續往下說。

果然，李子豪笑夠之後盯著沉澈，炫耀一般繼續道：

“我告訴你，我從小就是家裏的老大，你的江雨濃，沒有任何地位。”

“家裏第一個筷子的永遠是我，我不說開飯，誰都別想吃！”

“我的牙膏永遠是單獨的，是超市裏面最貴的！而你的江雨濃，連牙刷都沒有……”

“家裏三間房，爸媽一間我一間，還有一間是廚房，裏面隔了間很小的套房，當倉庫用。那個房間又黑又，你的江雨濃，就睡在那裏……”

“甚至不配擁有床，就睡在一個用破茶幾和兩塊舊木頭拼的板子上。晚上老鼠蚊蟲四竄，我最開心的事就是晚上趁爸媽睡著，溜到院子裏，趴在窗戶前往裏看。”

“看晚上嚇到不行，卻又不敢的模樣。”

“那神別提多刺激了……”

李子豪說完，見沉澈面不改，但咬明顯繃，更開心了。于是他又笑了，肩膀一聳一聳的，閉雙眼低垂著頭，過了半晌才重新擡頭。

“怎麽，心疼了？”他問。

他斂了笑，整個人往椅子後背一靠，歪頭向沉澈，裏一個勁兒地“嘖嘖嘖”，還搖著頭。

“沉澈，要不是有那副好皮囊，就你們這種有錢有勢的人，會看上我們這種家庭？會看上那樣出的江雨濃？”

“承認吧，咱倆都是男人，”他一臉猥瑣，“男人找人，不就是看哪個人臉蛋夠好，材夠辣嗎？”

李子豪低頭，盯著自己被手銬銬住的雙手互相挲，繼續道：“所以說江雨濃命好呢，傳了爸媽的所有優點，除了有副好臉蛋兒，還有個好材，不然，怎麽可能釣得到你。”

沉澈聽完，握著筆的右手倏地松開，掌心裏帶著跡的筆“啪”的一聲落在桌面，又骨碌碌地滾了兩圈才停下。

他覺得差不多了，沖李子豪昂起下，冷聲問：“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嗎？”

李子豪不屑，毫不在意地說：“知道啊，強|罪加故意殺人罪嘛不就是。”他扯哼笑一聲，自信道：“我早就搜過了，我這種況，最多也就是死緩。”

說完，他搖搖頭，神淡然，拖著語調說：“無所謂的，老子還年輕，在監獄好好表現，減刑很容易的。”他盯著沉澈，揚眉挑釁道：“我爭取早點出去，喝你和我姐的喜酒啊，姐夫。”

沉澈看著他一臉得意的表，點點頭，眼底滿是不屑，角也扯過一嗤笑。

他站起，盯了李子豪兩秒，隨後轉往外走。

離開前，他冷冷地扔下一句，“李子豪，既然你說我能讓你地獄，那麽，如你所願。”

最開始李子豪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意識到沉澈是什麽意思後，恐懼害怕順著脊柱迅速往上攀。

他徹底崩潰了，像一只失控的老虎，在椅子上張牙舞爪。

但他的掙紮沒有用，因為下一秒就有人進來著他往外走，完全不管他說了什麽。

沉澈走出房間，走出看守所，擡頭看著天，突然覺得有道冰錐從空中墜落，直直砸在他的頭頂。

他覺得自己太不是人了。

他對江雨濃太不好了，甚至今天早上還跟吵架了。

他總說江雨濃不信任自己，可是這些事，完全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

沉澈甚至沒有跟負責人說幾句話就快步出了看守所。

他要去找江雨濃，要見。

但是還不等他給江雨濃打電話，就收到了一個比天塌下來還令他崩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