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小滿 “兩人睡過多次，也數不過來呢……

出租車疾馳在柏油馬路上, 坐在後排的江雨濃偏頭看著窗外，那雙極淡的瞳孔撞上空的緒，整個人似霜一般冷。

電話是江淑嫻打的, 短信是李建山發的。

他先是說了江淑嫻打電話的目的，最後來了句：【如果你不管你弟弟, 有些事，沉澈一定會知道。】

李建山說的有些事，除了令人作嘔的年影以外, 一定還有當年和沉澈分開的原因……

……

2016年5月20號, 沉澈跟隨父親沉啓林辦理出國最後的手續。

對于出國他一直推，但沒有用強的手段或者耍脾氣。

他心是不想走的，他不想跟江雨濃分開。但如果讓江雨濃知道他因為這個不出國了, 江雨濃一定不會再搭理他。

因為讓自己按照原本的人生規劃走, 不要為了，或者為了任何人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

所以沉澈一直糾結。

他既不想跟江雨濃分開, 又不想讓生氣。

這天是小滿, 是夏天的第二個節氣。

夏作的籽粒開始灌漿飽滿，但還未。

只是小滿，還未大滿。

午休的時候，江雨濃照常起往賓館走。在樓梯上到了徐曄, 兩人一個上樓一個下樓。

徐曄剛從學校超市買了瓶可樂, 一邊喝著一邊往上走。看到江雨濃後，立馬放下, 眼睛裏出意味不明的神。

“一個人還出去午休啊？”他問。

這話可理解度太高了, 江雨濃擡眼瞥他，睫上下揮掃視了他一眼，沒說話。

繼續下樓, 徐曄卻站在原地不。

等到江雨濃走到跟他同一層臺階後，他手拉住了江雨濃的手腕。

“江雨濃，”他笑，俯靠近江雨濃，“跟我試試唄，都追你這麽久了？”

江雨濃在他靠過來的瞬間往回退了一步，同時甩開被握住的手，眉宇間全是嫌棄，“讓開！”

見自己的手被甩開，甚至江雨濃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徐曄低頭盯了盯空著的手，挲兩下後垂下，擡頭後有點不爽道：“行，真有你的江雨濃。”

說完，他上樓走了。

整個中午，江雨濃都一直在想徐曄那句“一個人還出去午休”到底是什麽意思。他是知道了自己和沉澈都在賓館，還是僅僅恰巧到過兩人一起去午休。

當時的江雨濃以為，無論是這兩種的哪一種，都不會有什麽大風浪。

可實際上，無論是哪一種，對于一個追求半年多無果，事事被沉澈一頭，好不容易學習比沉澈好，還是沉澈不屑跟他爭的人來說，都可以為強有力的攻擊武。

更何況徐曄知道的，遠不止這麽簡單。

-

午休結束，江雨濃按照原來的時間往教室走。剛上到頂層，甚至還沒有拐過樓梯，就聽見班級裏悉的聲音在嘰嘰喳喳。

按理來說這個時間大家還都在午休，不會這麽興。走到門口後，江雨濃知道了大家興的原因。

有人準備表白。

黑板上用筆畫了好看的心和我喜歡你，講臺也用鮮花做了裝飾，就連地上都散落著氣球。

一個午休的時間能搞這樣，一定是所有人都參與的功勞。

看來有人想趁著高三結束前，放肆一把。

江雨濃還在心裏想是誰這樣大膽，就被同學簇擁著進了告白圈正中央。

驚訝，轉頭看才發現，剛剛在門口黑板被人擋住了沒有看全，那個我喜歡你的前綴是：江雨濃。

“……”

還在想誰這麽無聊，徐曄就從人群中走出來了。然後其他人紛紛開始起哄，說著“加油，別慫”之類的話。

徐曄喜歡江雨濃沒有人知道，因為他從來沒有在衆人面前表過。

不像沉澈，天天明目張膽地跟江雨濃示好。

所以當他中午說要跟江雨濃表白的時候，一屋子人也不困了，激地跟高考已經結束了一樣。

江雨濃看著徐曄，打心裏特別想罵他，但不能。

“江雨濃，”徐曄笑著說，“咱倆考同一所大學，怎麽樣？”

他這句話說完，四周的人開始吹噓，此起彼伏的不行聲，甚至有人直接吆喝道：“徐曄你這是表白嗎？”

江雨濃心底真的是煩到了極點，尤其不久前徐曄剛跟自己說了那樣一句話。

“不行，”強忍著罵人的沖，還算禮貌地說，“我只想考我自己喜歡的。”

“那你說，你喜歡哪所，我跟你上一所。”徐曄說。

“不用了，快上課了，趕收了吧。”

江雨濃說完準備轉離開，卻又一次被徐曄拉住手腕，“別啊江雨濃，給個機會唄。”

這回江雨濃是真的煩了，轉猛地甩開，語氣不悅，“我說不行你聽不懂嗎？”

沸騰的教室霎時間安靜了下來，因為江雨濃說話的聲音明顯提高，臉也冷了下來，是所有人從來沒有見過的模樣。

江雨濃說完就要走，可是徐曄不放。

被江雨濃當衆拒絕，除去沒面子，還因為他一直不服。

從江雨濃學第一天他就喜歡。

比沉澈先喜歡，比沉澈先告白，比沉澈先對好。

他原本以為江雨濃在裏是只高傲的孔雀，任誰都看不進眼裏，畢竟連沉澈的追求都無于衷。

所以如果是這樣，那麽不喜歡自己，沒關系。

但，不是的。

上周六，他在書店撞到了兩人，他們牽著手進去，牽著手出去。

當時徐曄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江雨濃在看向沉澈時的笑容，是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嫉妒心使然，他一路跟著他們，跟到了國泰賓館。

徐曄不敢相信兩人攜手進去後，再也沒出來，晚上也沒有。

他呆呆地在賓館不遠盯到後半夜，真的是後半夜。

後來他發現兩人午休也去那家賓館，晚上放學還去。

然後，他覺得自己懂了。

……

“江雨濃，你這副高冷孔雀的假面孔，要不收一收呢？”徐曄語氣也涼了下來，整個人開始變得十分不屑。

一旁的林雪淺聽了立馬不願意了，上前護著江雨濃罵道：“徐曄你怎麽說話呢？雨濃不答應你是你不夠好，怎麽還人攻擊呢？”

“就是啊徐曄，表白不也不用這樣吧。”“對啊，雨濃可是連沉澈都不喜歡的人，你應該做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

或許是這句話刺激到了徐曄，他看著說話的那人，一字一句地問：“連沉澈都不喜歡？”

“是啊，雨濃拒絕過沉澈多次，數都數不過來。”那人肯定地說。

徐曄冷笑一聲，“是數不過來，兩人睡過多次也數不過來呢。”

江雨濃猛地擡起眼皮看他，整個人渾一。

他這句話過後，整個班級雀無聲，就連窗外的風都停了。

然而他的話，還在繼續。

“你們都不知道吧，”徐曄笑著說，“你們的男神沉澈，還有神江雨濃，兩人在學校一個裝作放棄，一個裝作不。可私下裏都不知道睡過多次了！”

林雪淺率先反應過來，隨手拿了旁邊桌子上一瓶水就砸了過去，“你有病啊徐曄！雨濃不答應你也不能這樣說一個生啊！你惡不惡心！”

徐曄人高臂長，擡手擋下林雪淺攻擊的同時怒道：“惡心？他們兩個惡不惡心啊！就在學校不遠的小賓館幹些見不得人的事！中午午休他們從來不在教室裏，你們難道沒發現嗎！”

他指了指江雨濃，“平日裏一副看不上這看不上那的高傲樣，純潔聖白得很，在床上的時候指不定多——”

他話還沒說完，鄒明盛一個拳頭就掄了過去。其他沉澈的好兄弟也接二連三地上前，不由分說地開始手。

一時間，教室裏比剛剛還要熱鬧。

打罵聲、勸架聲混一團，江雨濃佇立在人群外，冷眼看著中間的人群，仿佛一切事與無關。

學生時期的，八卦傳播速度比現在的熱搜還要快、還要廣。

但江雨濃沒有考慮自己以後要如何跟同學相，如何跟老師相。

又或者，要如何跟這所學校相。

所有的一切被徐曄搬到明面上的那一刻，江雨濃滿腦子都是怎麽樣才能不讓沉澈知道這件事，怎麽樣才能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地出國。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裏，一點點推測可能。

看著老師來，看著揮手，看著開合，看著用不可思議的眼神向自己。

只是聽不見聲音，在自己的世界裏，這個世界沒有聲音。

等到聲音再次傳耳朵的時候，和徐曄已經站在辦公室了。

班主任還是不信徐曄說的，但這個不信的力度隨著徐曄一點點敘述，開始一下下降低，最後，轉頭問江雨濃，“他說的是真的嗎？”

江雨濃沒說話，只是點了下頭。

班主任見這況，讓徐曄先走了，留江雨濃一個人。

往前一步，牽著江雨濃的手聲問：“是沉澈強迫你的嗎？”

江雨濃很詫異，看著班主任，沒有說過多的話，只是搖了下頭。

“那——”班主任靠近江雨濃耳邊，小聲問，“做措施了嗎？”

這話令江雨濃更詫異，但下一瞬，眼眶突然湧上一溫熱，鼻尖也有些的。

咽了口口水，抿著點頭，“嗯。”

聽到確定的回複，班主任突然松了口氣，握著江雨濃的手也更。

“雨濃，我知道你可能很不想，但是作為班主任，我有義務要通知兩方的家長。”

對此江雨濃表示理解，但還是用近乎請求的語氣問：“王老師，這件事能不跟沉澈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