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哥哥，我走了。

就這樣，梁曼秋早上幫戴柯寫暑假作業，幫戴四海收拾食客的餐盤，由此兌換下午當戴柯跟班的機會。

一晃兩周過去，他們的易沒有曝，梁曼秋了戴柯最靠譜的小馬仔，作業寫，營地守，零食買，無怨無悔。

有一次戴柯帶著金家姐弟跑遠了，忘記回營地。金明大概四眼看得仔細，第一個發現異常，“大D，狗妹呢？”

戴柯這才帶著金家姐弟匆匆趕回回營地，一看梁曼秋還在原瞎晃，見到他笑瞇了眼，像條細狗屁顛顛跑過來。

他的心底閃過一愧疚，第一次會到責任的重量。

當然，戴柯只是虛驚一場，沒有損失，這種悟并不深刻，更不長久。

一晃半個月過去，奧運會如火如荼落幕，暑假也只剩下最後一周。

戴四海尋思的該聯系梁立華，提前明確接走梁曼秋的時間，畢竟這人做事還沒他十歲的兒靠譜。

但戴四海沒料到梁立華不靠譜到關機兩天的程度。

難道吸白死了？

戴四海的第一覺并非沒有事實依據。

懂事的梁曼秋留意到開學時間臨近，主來問戴四海：“阿伯，我老豆是不是快來接我回山尾村了？”

戴四海笑著告訴：“你老豆過幾天就來，你想回去還是想在哥哥家？”

梁曼秋給出一個令人驚訝的答案：“想住在哥哥家，然後在山尾村上學。”

戴四海對梁立華頗有微詞，但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勤快懂事的小姑娘。

“等明年放暑假，還讓你老豆送你來哥哥家，行嗎？”

梁曼秋咧笑著點頭，想了想又試探道：“寒假可以來嗎？”

戴四海：“寒假阿伯帶哥哥回老家，不在這裏。”

但梁曼秋已經知足了。

戴四海托阿蓮給梁曼秋買了兩套夏裝，一雙運鞋和一只書包，文之類讓戴柯上文店買，提前備好梁曼秋的行頭。

事拖得越久越不踏實，8月25日一早，戴四海跟轄區派出所報警，稱梁立華把兒扔給後失蹤，讓警察查一下他死了還是被抓了，或者能不能聯系上梁立華在海城的姐姐。他們只是昔日戰友，住所離得遠，朋友圈并沒有多大集，很難聯系上他的親戚。

出警的是剛從警一年的片警章樹奇，面孔生清秀，比他腰圓肚凸的師父看著順眼。

章樹奇很快查到梁立華的下落，可惜不是好消息。

“爸爸被送去強戒了。”章樹奇當面傳達的消息，錯開用餐高峰來到檔口說。

下午時分，剛好兩個小孩都不在。

阿蓮故作忙碌他們隔壁餐桌，聽兩耳朵八卦。

“強戒？”戴四海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章樹奇：“強制戒毒，跟蹲兩年監獄差不多。”

戴四海比出兩手指，“他要兩年才出來？到時他兒都小學畢業了的！”

章樹奇從警不久，一顆心還沒磨出老繭，頗為，同道：“是啊，小姑娘只能跟媽、姑或者阿嫲了。”

“媽？”戴四海說，“從他吸就跑了，跑了好多年了，沒回來看過兒。”

“大概怕回來就難跑了吧，”章樹奇耿直地說，“我們盡量聯系。”

“阿嫲生病這麽久，估計也很難……”

戴四海做小生意多年，跟形形的人打道，見過人的幽暗，吃過教訓，總有一不祥的預。

“章警，如果媽、姑和阿嫲都沒法接收，小姑娘怎麽辦？”

章樹奇的實踐不多，照本宣科：“監護權只能給其他親戚或者福利院。”

但是哪個仔不是衆叛親離，哪還有親戚，梁立華前二十幾年積德，也就剩下戴四海這一個冤大頭舊友。

如果沒有親願意接收梁曼秋，只能被送去福利院。

梁曼秋對自己的境一無所知，沉浸在新的歡喜裏。在櫃的鏡子前照了又照，半轉，左看右看，覺得自己也了話裏的主角，生活又積極變化的可能。

“臭。”戴柯潑冷水。

梁曼秋雀躍不已，不惱反笑，進衛生間換下新服，好生收進新書包。

戴柯坐書桌前疊俄羅斯方塊，單膝頂著桌沿，椅子的兩只前離地。

梁曼秋繞著他斟酌半圈，扶著椅背，趁他失誤慘重前開口，“哥哥。”

戴柯隨意唔了聲，夢囈似的，沒擡頭。

梁曼秋說：“阿伯說明年暑假我還可以來。”

戴柯打完一局，等升級時空一眼，眼神如古井無波，來也好，不來也好，似乎跟他沒多大關系。

“哦。”他又低頭玩游戲，令想不就泥水工一樣搭房子有什麽趣味。

梁曼秋：“哥哥，你歡迎我來你家嗎？”

戴柯：“隨便。”

在梁曼秋眼裏，沒像山尾村的小孩一樣把拒之門外就是歡迎，并不介懷他的冷酷。

梁曼秋：“明天暑假我一定會來的哦。”

戴柯蹙眉瞪了一眼，“啰嗦。”

梁曼秋覺戴柯就是紙老虎，看著可怕，實際并沒有那麽嚇唬人。

戴柯忽然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明年我就沒有暑假作業了。”

難道易做不，他就不帶玩了？

梁曼秋較勁腦子給戴柯找活，“你可以預習初中的知識啊。”

戴柯古怪地看了一眼，像看另類似的，“你要笑死我，誰還預習。”

“我啊。”梁曼秋認真得像等誇獎。

戴柯沒再鳥，誰要玩游戲時還談學習？

次日，四海燒鵝只開了半天門，中午賣完最後一只燒鵝就掛牌說“下午休息，明天正常營業”，收拾好衛生就拉下卷簾門。

戴柯問了一句，戴四海只說有事，晚飯回家吃。

戴柯沒深究，又帶上他的小尾走街串巷。

戴四海回到家裏，略收拾客廳終于迎來貴客——章樹奇和梁曼秋的姑姑梁麗清。

戴四海以為要直接接人，說：“小孩在外面玩，我打電話問問在不在同學家，他們回來。”

章樹奇略顯為難：“現在還不用，我們先聊完。”

戴四海一聽，疑竇叢生，他只是一個外人，照顧梁曼秋的問題跟他有什麽關系？

梁麗清也是一臉為生活所累的憔悴，面無表地說明況。

原來梁曼秋的阿嫲中風早就出院了，但是偏癱加癡呆，沒法生活自理，更別說繼續照顧梁曼秋。也有一個兒，剛上小學，現在接了老娘過來一起生活，老公已經不太有好臉，但總歸是丈母娘，總不能丟大街上不管。

所以不可能再多養一個梁曼秋。

梁立清今天過來也傳達了梁曼秋媽媽的意思，梁曼秋媽媽剛再婚不久，為了新家穩定，也不可能照顧梁曼秋。

戴四海瞠目結舌，“現在怎麽辦？你們一個是姑，一個是媽，你們都不要，難道把孩子丟給我一個大男人？”

章樹奇說：“這確實不合規矩，兩個男人怎麽能帶一個小姑娘生活。”

梁立清嘆氣，抹了下潤的眼角，“要不就送福利院，讓國家養吧。”

章樹奇也惱然，年輕片警一腔熱，指責道：“梁姐，小秋是你的親人，怎麽說不要就不要，這種況福利院不會收。”

梁立清：“不然怎麽辦，我沒能力照顧，不會接回家。”

戴四海氣笑了，“這是你的家事，跟我無關。今天你就把小秋帶走，怎麽安排是你們梁家人的事，跟我無關。”

章樹奇也站在戴四海這一邊，“梁姐，說句心裏話，你哥把小秋扔給海哥，半個月不聞不問，海哥還不小秋養胖了兩斤，這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兄弟。海哥一個人帶兒子開檔口，也不容易。”

梁立清咕噥：“我就容易麽……”

章樹奇清難斷家務事，頭大道：“是，你們雙方都不容易，但誰小秋姓梁，不姓戴。”

門外傳來小孩嘰嘰喳喳的聲音，戴柯和梁曼秋回來了，後面還跟著金家姐弟。

“那麽多人……”戴柯開了門顯然被嚇一跳，竟然還有一個穿警服的，他以為戴四海辦事會不在家，所以特地喊夥伴來家裏“無法無天”。

一團小孩面面相覷，登時進退兩難，都等戴柯拿主意。

戴四海朝梁曼秋招手，“小秋，回來得正好，你姑姑來了，正好今天帶你回去。你現在去收拾你的行李，不要落下東西。

梁曼秋這才出來喊了聲姑姑。

梁立清面難看，含糊應了一聲。

梁曼秋進去戴柯房間，戴柯也領著金家姐弟進屋。

客廳裏，梁立清生又低聲強調：“反正我不會帶回我家。”

“小孩回來了，這裏不方便說話，我們回所裏慢慢聊。”章樹奇大概得請他師傅出山，才能擺平矛盾。

梁曼秋東西不多，很快塞滿新亮括的書包。小個頭，大書包，梁曼秋像背了一只殼，隨時有翻車的可能。

跟戴柯揮揮手，“哥哥，我走了，明年暑假見。”

戴柯手也沒擡，似乎跟每天送別金家姐弟沒什麽不同，“哦，走吧。”

金明扶了下眼鏡，“狗妹，你要回鄉下讀書了嗎？”

梁曼秋點頭。

金玲說：“你明年暑假還來？”

梁曼秋也點頭，掂了下沉甸甸的書包，每一份重量都是阿伯和哥哥的心意。

“哎，細狗，”戴柯忽然把梁曼秋拉到一邊，避著所有人著耳朵悄悄問，“我的暑假作業你寫完了嗎？”

“寫完了。”梁曼秋說，戴柯才松開。

梁曼秋跟著梁立清和章樹奇下樓，戴四海出門相送。

梁立清當真狠心不管梁曼秋，書包還是章樹奇幫提的。

到了樓下戴四海就不送了，讓姑侄倆跟章樹奇走。

梁曼秋跟戴四海揮揮手，仰頭找住了大半個月的五樓臺，三顆腦袋趴在臺欄桿俯視。

同樣朝上大幅度揮手，還不知道迎接的是怎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