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nbsp;nbsp;吃夠了語焉不詳和主觀臆斷的苦，夠了拖延癥和慢慢來的累

“餘老板應該不能算作老街的正式居民吧？”

這句話一出, 整個包間一時間雀無聲，尤佳臉上殷切的笑意還未褪去，許磊綿裏藏針的提問已經發起, 兩人的節奏控制得十分湊。

短暫沉默後, 桌上幾個老街人面明顯的不悅，坐直就要反擊，常主任咳嗽兩聲, 吸引了衆人目，按下其餘人即將說出口的話，他從隨帶的文件袋裏拿出一疊文件, 在桌上推向尤佳和許磊。

“許總，貴公司有所不知，我已經擬好房屋轉讓合同, 打算將我常家的祖宅安福樓轉讓給餘老板，作為安福樓的下一任主人, 餘老板自然有資格和我們一起與貴公司商議老街重建事宜。”

這話回得同樣中帶, 既點破了許磊質疑餘念念老街居民份的小心思, 又當衆擡升了餘念念在老街的地位, 潛臺詞是：餘念念是我常某認準的人，針對就是針對我。

像環錦集團這樣的商業巨子，不會打無準備之戰, 許磊一定早早就對常主任在老街的地位和深厚的家族背景有所了解, 見他如此大手筆地站出來替餘念念說話，臉一下子慌起來, 裏應著：“那當然, 那當然！之後的合作，請餘老板一定多多指教！”

尤佳原本不聲地觀察著桌上人的臉, 這時，瞪了許磊一眼，斥責道：“常主任親自提示我們邀請餘老板，這不就足夠說明問題了麽？你問的什麽多餘的廢話！”

許磊忙低頭認錯。

餘念念表面不聲，心驚濤駭浪。

安福樓？轉讓給我？價格是多？把我賣了也買不起吧！要是一個我買得起的價格，那對安福樓的價值來說，就不轉讓而轉贈了！

其餘老街衆人心中估計也是同樣的驚訝，只是在這個場合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支持常主任，一個個大點其頭，頗有同仇敵愾的架勢。

接下來的時間沒人再提老街重建的事，言笑晏晏，賓主盡歡。

餘念念埋頭吃著轉到眼前的菜，偶爾一擡頭，尤佳總是舉著杯子在幾個長輩之間敬酒談，像只游刃有餘的花蝴蝶，餘念念想起自己之前當打工人時在飯局上笨的樣子，不生出幾分羨慕，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看著尤佳第三次從常主任邊走回自己座位，餘念念默默記下敬酒的順序，以備後用，眼神不提防掃到旁邊的白硯和他手上的作，心裏一怔。

難怪每次碗裏一道菜吃完了，桌上的菜恰好就轉到下一個，他在這裏默默服務呢......

垂下眼神，心裏說不上是暖還是酸，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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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局散場，尤佳和許磊將衆人送出飯店門口，并提出要讓環錦的車送衆人回老街，被常主任拒絕。

“尤總、許總，今天謝款待！大家既然見過面了，下次再見，就是正式談老街的改造方案了，我們老街一定認真對待。”常主任對二人說道。

一場飯吃下來，尤佳一直讓常主任改口“小尤”，常主任始終堅持稱呼“尤總”，態度衆人看在眼裏：舊歸舊，你既然沒有因為舊而避開老街重建這個項目，那大家還是公事公辦比較好。

尤佳表現出一個經理人的職業素養，十分得地與衆人握手告別，只是，在最後和白硯告別時，問了句：“有空到我辦公室坐坐麽？”

餘念念迅速收回目，如果可以的話，還希關閉耳朵的聽力功能，但對話聲還是傳進耳中。

“不了，我還有事。”

“好，那下次。”

接著，尤佳離開的高跟鞋腳步聲遠去，白硯的影朝這邊走來，餘念念下意識轉想躲開，常主任恰好走到面前，示意邊走邊聊，令松了口氣。

“小餘，剛剛飯桌上，我突然拿出安福樓的轉讓合同，你不會生氣吧？”

餘念念搖搖頭：“是有點驚訝，不過，不會生氣，我猜，您只是提前做了準備，沒想到真的用上了。”

常主任頗有種跟聰明人對話的欣，笑著點點頭：“是啊，在來之前，我就覺得他們可能會針對你一些心思，畢竟，你最近在公衆面前暴得比較多，很容易引人注意。不過，我想把安福樓轉贈給你也是認真的。”

餘念念腳步頓住，驚訝地睜大眼睛：“轉贈？那可是您的祖宅。”

常主任不以為意地笑了，眼裏是歷經世事的淡然：“說是祖宅，其實就是一座空房子，早幾年，我還喊我兒回來料理料理，他們敷衍得多了，我也看清了，沒有人珍惜的房子，再多的名頭也掩蓋不了它的破敗。”

“上次老街活，你提出要利用安福樓做場地，我才得到啓發，與其空守著一個祖宅的名頭，不如讓它在徹底倒掉之前發揮實實在在的作用。老白家的鋪子出了事，你在那裏待著可能心裏會有疙瘩，我希，安福樓能為你以後在老街發展的新起點，住也好，接著開茶館也好，都隨你安排。”

餘念念徹底怔住了。這是一種莫大的信任和青睞，但，轉贈？何德何能接如此厚重的一份饋贈呢。

常主任像是猜到了的想法，沉片刻，說：“如果你不願意接轉贈，那麽，轉售也行，上百年的老房子，按現在你們的說法，......老破大，對吧？回頭找人評估一下，值不了幾個錢！”

餘念念心想：您可真會轉換概念，崇安市中心地段的獨棟花園洋樓，和筒子樓裏年久失修的老房子，能是一個概念麽......

不過，常主任的話倒是從另一個角度點醒了，眼中一亮，興道：“說到評估，我有個想法！要是能證明安福樓是一棟有歷史保護價值的房子，環錦集團就沒辦法輕易拆除它了吧！”

常主任聽了，贊許地笑起來：“有道理！我就說你們年輕人腦子轉得快，那麽，就這麽說定了，安福樓先全權給你來理，評估也好，自用也罷，都由你做主，轉贈合同我簽好字後送到老白店裏，你記得去拿！”

“哎常主任——”

怎麽就突然敲定由來全權理了？而且，為什麽是到白老店裏去拿，可沒跟白家做什麽綁定。

但常主任朝後揚了揚下，帶著笑意低聲道：“還有人排著隊呢，我得趕讓出位子，下次咱們守護者聯盟開會的時候再見！”

說著，他了眼睛，快步走遠。

餘念念一陣無言，很想沖著他的背影喊一句：您還是跟白老一塊玩兒吧！

停住腳步，轉回，不遠，慢慢跟著的白硯看到的眼神，快步走上來。

餘念念盯著自己的鞋面，看著白硯的黑鞋尖出現在視線裏，倔強地不擡頭。

“念念，尤佳......”白硯緩緩斟酌著用詞。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是你的白月，只是你的老同學，對麽？”餘念念搶先說道。

白硯點點頭，又開口：“那張合照......”

“你要說，合照都是過去的事了，你早就不在意了，回去就讓老潘撤下來，對麽？”

白硯停頓幾秒，又點點頭：“還有，喊我去辦公室......”

“喊你去辦公室只是為了老同學敘舊，但你其實一點都不興趣，你是不是要說這個？”

白硯：“......是。”

餘念念哼了一聲，雙手抱臂，冷冷道：“首先呢，是不是你白月跟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是的話恭喜你們再續前緣，不是的話你們大可以試著發展一下。其次，老潘照相館裏那張合照好看的，人家潘叔都說了，顧客很喜歡，指定要拍同款，你可別自作主張耽誤了潘叔的生意。最後，你為什麽不去辦公室坐坐？男未婚未嫁，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我想不出你有什麽理由不去坐坐，你別跟著我了，現在、立刻、回頭，去人家辦公室裏坐坐吧！”

機關槍一樣輸出了大幾百字後，餘念念戛然而止，膛微微起伏，瞪著一旁車水馬龍的大馬路。

白硯默默聽完，陷沉默，接著，角緩緩升起，眼裏出笑意：“數了一晚上盤子，羅列的這些罪狀？”

餘念念瞬間炸，轉就走，被白硯一把拉住胳膊：“好好好，我不開玩笑了！”

白硯將掰回去，盯著的眼睛，一板一眼地說道：“尤佳的爸爸以前在喜書畫齋隔壁開餐館，我和是同學，我媽和我爸離婚後，我被送到老街上跟著爺爺生活，那段時間，確實給了我很多安，但很快，也不告而別，沒留下任何聯系方式，那時，我接連到兩個冷酷人的打擊，給我小的心靈造了極大的傷害。”

他頓了頓，深深看了一眼餘念念，語調變得幽怨：“但後來，我被另一個人深深傷害後，才知道，小時候的那些傷害，都不算什麽......”

餘念念面慌，正要反駁，被白硯搶先道：“我之所以一定要當面、親口跟你說出這些，是因為我吃夠了語焉不詳和主觀臆斷的苦，也夠了拖延癥和慢慢來的累，以後，我有話，就要立刻馬上當面跟你說清楚，以絕後患。”

餘念念眼神左右飄了一陣，氣勢又消* 失了一半——另一半在白硯說出被第三個人深深傷害時就已經消失了——點點頭：“好的好的，我理解你的抗爭了，以後，沒人能侵犯你第一時間說出心裏話的權利，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