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離溫泉那天也越來越遠。

秦亦馳總覺得不真實，那天晚上朦朦朧朧的曖昧、那句真意切的“老公”，仿佛只是他大夢一場。

是幻覺、是虛無、是本不存在的事。

唯有點開錄音、喬珍清甜嗓音響起的時候，他心里才逐漸踏實。

冬天很冷。

可每當秦亦馳系上那條深灰圍巾的時候，又覺得，這個冬天好像又很暖和。

手機錄音里還播放著那晚喬珍的聲音，流出濃濃的委屈，忍著哭腔自言自語：

——“秦亦馳，我好像，一直都是個不太幸運的人。”

聽到這句話，他作突然頓了一下。

深夜，窗外吹起冷風，樹葉簌簌作響。

秦亦馳垂著頭，坐在書桌前，在本子上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寫字……

12月24日，平安夜隨著冬日降臨，凜冽寒風不斷吹在上，連都沁著涼意。

這天恰逢周五，學校氣氛也越來越濃郁。

在平安夜這天送蘋果，總是能很好的表達友，甚至是酸的暗之。

譬如，紀羨桌上就已經擺滿生們送的蘋果和書。

他臉沉，薄抿直線，矜貴又疏離，整個人氣極低。

連帶著他邊幾個男生都不寒而栗，搞不明白這爺又在生什麼氣。

許久，他們才發現——

沒有。

沒有喬珍送的蘋果。

前兩年，喬珍總會心準備蘋果和賀卡送給紀羨，那雙眼眸里仿佛點亮星，期待而小心翼翼地向他。

他退掉或者扔掉其他人送的東西，唯獨收了喬珍的。就是這樣的舉，喬珍便很開心很開心。

只要一點點的好，就會心滿意足。

這樣的人，真的就突然走了？

男生們不敢說話，一個個鵪鶉似的。

紀羨差點維持不住自己平靜完的面容。

他不想，那他送了什麼禮？

他什麼也沒送。

不止是喬珍，他好像從來都沒有給別人送過禮，理所當然地著這一切，著喬珍的付出……

哪怕是前世的那七年，也是如此。

紀羨手心里著一條鉆石項鏈，心涌起莫名的不安，指尖用力到泛白。

這項鏈是獨一無二的頂奢定制款，鉆石珍珠白天鵝，價值千萬。

寓意著“純白無瑕的”。

只要喬珍愿意向他低頭，只要喬珍肯主回來，他就會送給，給予回應。

對，這是最后一次試探。

只要喬珍肯回頭。

可——

等來等去，紀羨等到了凜冽孤寂的寒風，卻始終沒有等到喬珍的蘋果和祝福……

中午。

喬珍訓練完回到宿舍，還穿著厚厚的米黃羽絨服，圍上白絨圍巾。

自從通過第一屆星月歌唱賽的線上面試，就天天在音樂教室訓練，準備明天的初賽。

一共三比賽，都是現場直播。

寢室里姐妹們由衷替到高興，紛紛開始往手里塞小餅干和小糖果，甚至還有老家帶來的特產。

“珍珍，給我沖啊，殺進決賽！！！”

陳香抬起下：“等你一展歌，我們就在直播間狂刷666。要是有人敢說你，呵呵，老娘直接反手一個舉報弄死他！”

“就是就是，咱們家珍珍可是最棒的。”

喬珍聽完，得稀里嘩啦，猛撲到們懷里，哽咽：“謝謝，有你們真好……”

真好啊。

被投喂一顆檸檬味的氣泡糖，乖乖含在里。

酸酸甜甜的，滿都是淡淡清香。

但喬珍總覺，好像還缺了點什麼。

單手托腮，郁悶地抿抿。

說起來，這幾天在學校里，已經很久沒見某個姓秦的男人了。

要是他能立馬出現在面前就好了。

下一秒，手機猝不及防傳來一道微信提示音。

【我在你寢室樓下】

秦亦馳發來的消息赫然撞眼底。

喬珍的心臟猛地一。

愣了愣，呼吸凝滯，抓著桌上一個小禮盒，匆匆出門。

莫名的，期待、張、開心…….這些好的緒籠罩在心頭，像彩繽紛的糖紙一樣，把包裹在里面，連帶著腳步都輕快許多。

男人就站在不遠，一黑羽絨服，形拔修長，眉眼冷峭，廓分明，整個人又邪又肆。

喬珍走到他旁邊，呼出的熱氣也逐漸變朦朧白霧，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語氣含著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開心：“你怎麼來了？”

秦亦馳單手在羽絨服口袋里，不咸不淡：“正好路過。”

——很久沒見，想來看看你。

喬珍把蘋果禮盒給他，眼睛亮晶晶的，對他彎笑起來，漾起淺淺兩顆梨渦，真摯祝福：

“秦亦馳，吃掉這個蘋果，就能永遠平安順遂。”

這是早就為秦亦馳準備好的。

托比賽是非常危險競技運，秦亦馳幾乎天天訓練，更加希秦亦馳能夠平安順遂，其次才是奪得榮耀。

生命第一，比賽第二。

喬珍有些忘了，是從哪一年的平安夜開始，他們就開始互送蘋果。

秦亦馳卻記得清清楚楚。

是九年前那個冬天，小學的時候，班級里有個“互送蘋果”的小活。

當天有個同學發燒沒來，導致班級人數是奇數，多了一個人。

而他就是那個多出來的人。

所有人都換了蘋果和賀卡，唯獨他。

唯獨他，沒有人愿意給他蘋果，也沒有人給他寫賀卡。

那時候他績最差、長得兇、孤癖不講話，還有流言說他打架，手臂青一塊紫一塊，肯定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學生，大家都離他遠遠的。

那天，小秦亦馳就默默盯著他們，沒說話，目兇狠地沉默在原地。

他不斷在心里和自己說，無所謂，反正他又不在乎這些。

對，不在乎。

那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迎面吹來的風都是刺骨的，仿佛有一把小刀刮在臉上。

直到——

喬珍從其他班沖過來，正大明地往他懷里塞一大堆平安夜和圣誕禮，明而地朝他笑起來。

那時候，秦亦馳才發現，自己其實很在乎，在乎得要死……

曾經的記憶并不是很好，但慶幸的是，有個好的人一直在陪伴邊。

這麼多天，這麼多年。

秦亦馳瓣緩緩翹起，同樣從后拿出一個麋鹿包裝的紅蘋果，嗓音低啞，哄小孩似的：

“吃掉這個幸運蘋果，就能擁有好運，你信不信？”

喬珍接過蘋果，低頭看向那只栩栩如生的小麋鹿，遲遲沒說話。

許久，狐疑地仰起小臉，真誠眨眼：“秦亦馳，我看起來有這麼好騙嗎？”

聞言，秦亦馳悶聲一笑，忍不住手，落在蓬松的發頂，輕輕腦袋：

“沒騙你，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