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黛也不再忍讓，反駁道：「姜近謙，當年你我婚事都快定下了，你說得斬釘截鐵一定會娶我，偏偏臨門一腳時，你家卻忽然提出要我做妾，這哪裡是商量？本是迫，是你家不厚道。我本就因落選之事遭人嘲笑，跟你婚事作罷後，越發為京中笑柄。可我和虞家，何曾拿這件事怨懟過你？你現在一副委屈模樣，做給誰看呢？要說錯，此事是你有錯，你母親有錯，唯獨我虞家從未有過錯。」

姜近謙氣急道：「我並非想指責你有錯，而是有些事，你一個閨閣子本不明白其中利害。」

虞楚黛冷笑一下，道：「明白利害？像你那般明白嗎？哼，那我倒是自愧不如。」

姜近謙聽不懂意指何事，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虞楚黛淡然道：「當然是誇你的意思。我們婚約作廢后，姜大人你也沒閒著，半年後便娶了親，兩年工夫就有了三個孩子……恩夫妻都不見得有您這效率，您現在跟我訴什麼苦？」

姜近謙無奈道：「那是我母親我娶的。我不喜歡，可是人生世間，各有各的難……父親兵權在握，我不拉攏，等別人拉攏後，我就會死無葬之地。」

虞楚黛道：「哦。那不久之後，你又納了房出青樓的妾室，怎麼說？」

為了事業當贅婿且放在一旁，妾室總不至於是人家拿著青樓勢力脅迫他娶進門的吧。

姜近謙看著的眼睛，深款款，道：「長得很像你，尤其是眼睛……我喜歡的，並不是。你明白嗎？黛黛，我喜歡的人，自始至終，從來只有你一個。」

他突如其來的直白和噁心，讓虞楚黛差點笑出來。

忍住道：「哦哦，明白。妻妾你都不喜歡，你都是跟們做恨，一邊做一邊恨……」

說完，憋不住，終是笑出聲來。

這笑聽到姜近謙耳中，儘是嘲諷，他怒斥道：「虞楚黛——你為子，竟如此口無遮攔！」

虞楚黛聞之斂笑。

當年婚約作罷後，雙方好聚好散，並未對姜近謙有過半分怨恨。

在被迫和親北昭的路上，風雪加，路途艱辛，前途又有個瘋帝等候，九死一生，絕中，甚至也忍不住幻想，能像話本中那樣，出現一個蓋世英雄將救走。

在認識的所有人里，只有姜近謙跟英雄沾點邊。

可是，他沒有來。

沒有人救，唯獨只能依靠自己，前往未知的命運。

而在存活下來的現在，姜近謙卻要來譴責，真真是可笑至極。

虞楚黛冷冷道：「你做得，我還說不得了？姜近謙，大丈夫要敢作敢當，你的每一步都是權衡利弊後做出的選擇，娶誰娶幾個，都是你自己的事，別把責任推到我頭上。我和你之間，早已涇渭分明，毫無瓜葛。」

姜近謙向來覺得虞楚黛是個溫婉子，本以為跟說出這些，會好生哄哄他，認個錯，卻沒想到，今日竟然如此剛，說話毫不退讓。

他心中積攢多年的抑頓時噴薄而出，跟虞楚黛翻起舊帳來，將自己這些年的不易全都傾盆倒出，責怪虞楚黛不理解自己。

他仿佛是前半生太過憋屈，一傾訴起來就沒完沒了，將母親的辛苦和自己的忍辱負重來來回回說。

聽得虞楚黛直打呵欠，心緒全飄向了不知在何的高龍啟。

忽然好想他。

高龍啟就從不會像姜近謙這般聒噪煩人。

若論起苦痛，姜近謙的母親雖然嚴厲掌控，可至沒有待過他。

至於說父親，攤上高洄那麼個變態老爹，和慈父早逝……二者相較而言，恐怕還不如選擇後者。

可是高龍啟從未跟抱怨過自己的辛苦，甚至在他們剛回北昭王宮那會兒，因為太后之事而想多照顧安他時，他只說用不著如此。

因為，他年的苦難不是施加給他的，那些過往同無關，無需替他背負那份沉重。

只需要好好待在他邊，僅此而已。

虞楚黛嘆口氣，心，對陛下更加憐了呢。

然而，抬眼一看，姜近謙苦大仇深的哀怨臉近在眼前，他還在說著薑母如何給他補裳，作為子，應當理解他母親的不易……

虞楚黛的心頓時又朗了。

平日裡只是懶，卻並不傻，姜近謙說那麼多，核心意思就是，薑母的好大兒妄圖孝心外包，嫁給他的人必須賢良淑德。

虞楚黛不再次慶幸，幸虧當年沒嫁給姜近謙，否則即使不被他家吃干抹淨磋磨死，也得被他這人天天在耳朵旁念叨，活活給吵死。

懶得跟姜近謙吵。

看他現在這破防樣，不會有心思睡。

只要不，其他事隨便他吧。

又打個呵欠，靠在床架上。

姜近謙喋喋不休，虞楚黛昏昏睡。

外頭忽然進來個侍衛，稟報姜近謙，道：「將軍，急報，有人要見你，就在門外。」

侍衛湊近說話，但虞楚黛有讀心，輕而易舉竊聽到，來人竟是慶和公主。

姜慶和與姜近謙是同族中人，算起來，姜慶和還該他一聲哥哥，但是從前姜近謙份低微，姜慶和並不把這位族兄放在眼中。

姜近謙也不明白姜慶和為何會忽然出現，但在北昭許久，說不定能套出點有用報來，便讓人將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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