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黛也不怵，拉下高龍啟的手，抿出個笑來，「……瞞不過陛下，是妾想吃。」

住他一手指，輕輕晃幾下。

高龍啟面未改，卻也沒再甩開的手。

他吩咐道：「張泰田，招兩個南惠廚子進來。」

虞楚黛道：「其實東滄國的，妾也想試試……」

黑白珍珠把東滄國的飲食誇得只應天上有，聽得饞人，還從未試過。

高龍啟又道：「再招兩個東滄的，另外，若有會其他新奇菜式的，也可招進來。」

張泰田連連稱是，出殿門時還如墜夢中。

這還是他暴躁叛逆的陛下嗎？

陛下向來反飲食，旁人多說一句吃飯的事，都容易惹惱他，招致殺之禍，更別說主招廚子。

貴妃娘娘的迷魂湯可真夠厲害，一碗下去，神魂顛倒，聽之任之。

若非親眼所見，他絕對不信。

他趕去吩咐人招廚子，可不敢耽誤貴妃的差事。

殿，虞楚黛的震驚並不亞於張泰田。

高龍啟還敢說撒沒用。

以事實驗證，這招可太好用了。

德妃眼神毒辣，口口聲聲說狐君，一點兒都沒冤枉。

* * * * * *

求醫告示廣泛張，賞金厚，各地名醫陸續進宮一試手。

甘泉宮中，大夫們進進出出，好生熱鬧。

此此景，讓虞楚黛想起曾經的相親流水宴來，一個接一個，沒完沒了。

每個大夫都要聞問切一番，仿佛車戰。

半個月這麼番看病，虞楚黛的心悸病沒得出個定論，倒是將人累得神不濟。

按理說，高龍啟名聲不好，即使花大價錢求醫，對自己醫沒底氣的大夫，縱然想賺錢，也怕被暴君砍腦袋，而不敢貿然前來騙錢。

太醫院還會對報名的大夫一一測試，經過嚴格篩選後才能給面見貴妃。

這樣一來，這些人里混庸醫的概率會很小。

可查來查去，又查不出個新結論來。

無論是宮裡的太醫，還是宮外的名醫，翻來覆去說的都是那幾句，貴妃心脈偏弱，氣不足，天生弱云云。

意思是慢病，除了慢慢調理養護，並無其他。

更無一人提及命不久矣。

來北昭後，虞楚黛看過的大夫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虞楚黛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小時候說活不過十八的那個江湖士才是庸醫，但人家開的湯劑和逍遙救心丸又確實有效……

虞楚黛想不明白。

高龍啟也不明白，且因此心緒不寧。召集那麼多大夫，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除了毫無頭緒地調養，竟然想不出任何新辦法來。所謂對癥下藥，如今卻連「癥」都定不來。

反倒是虞楚黛看得開，勸他道：「妾還是上次那番話，吉人自有天相。既然查不出確切的病來，說不定妾的病並不嚴重，抑或是在慢慢好轉。人吃五穀雜糧，都免不得有些病在上。若說病痛，陛下常年胃痛，吃飯也嘗不出滋味，比妾這個病更難。」

高龍啟道：「朕是男子，自然與你不同。」

在他眼中，太過脆弱，太過不堪一擊。

他連養寵，都只喜歡兇狠壯實的，從未想到過，邊會出現這樣一個人。

好麻煩。

好難養。

虞楚黛笑道：「難的時候，哪裡還分什麼男。妾只是一點點心悸癥罷了，發了病，大不了睡個幾天。若論起痛，妾的病怕是還不及陛下萬分之一。」

雖不知高龍啟到底有什麼病，但見他發病時自殘那模樣，在旁是看著都覺痛不生。

到底有多難，才會那樣傷害自己而不覺痛？

高龍啟沉默著，並沒有提及自己的病。

在他有記憶以來，他一直就這樣，生來的頑疾，伴他至今，他對其存在早已麻木。

小壽子前來通傳，又有大夫來問診。

虞楚黛嘆口氣，躺在貴妃榻上，再度接見各路名醫們。

* * * * * *

等一切結束，天已黑，今日的番問診總算迎來了結束。

虞楚黛迫不及待拉著高龍啟去溫泉中泡澡解乏。

最近，高龍啟都住在甘泉宮中，同沐浴共寢都是常事，習以為常。

泡澡時，著閉目養神的高龍啟，心中默默嘆世間人無完人。

誰能想到男子氣概十足的陛下，偏偏在男之事上不太行呢？

這等疾，陛下要面子，也不能像心悸病這樣興師眾召集名醫。

不過，倒是不在意此事，甚至覺得，現在這樣就好。

算細帳的話，貴妃待遇，卻不用侍寢生孩子，怎麼看都是占了大便宜。

心愉快，沐浴後，躺進被窩裡。

自己單獨蓋著床被子，高龍啟則還是尋常那般，只披個輕薄外袍，躺在床上。

床架的四個角上都各掛了一顆夜明珠。

夜明珠的亮和微弱，像夜空中綽綽的星子，不至於刺目，也不至於讓黑夜沉得可怕。

剛泡完澡，虞楚黛一時睡不著，忽然生出點玩鬧的心思來。

這幾日，大夫們出無數，有些是板正學究，有些則神神叨叨，好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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