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澡是邵慕言帶著邵昀一塊洗的。

水流噴灑下來，邵昀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邵慕言了一點洗發，在掌心出沫，對邵昀道：“低頭。”

邵昀微微躬，邵慕言就著姿勢給他著頭發。

他們兩個的頭發都是細發質，長得也快，基本十天半個月就得修理一次。

仔細想想，為什麼邵慕言覺得帶邵昀一點都不費勁，因為他們兩個有太多相同的地方。

不過就是再養一個自己出來。

“小舅，我媽給的卡，小姨不收，但你得收著。”

邵昀上溜溜的，一只手支著墻，一只手習慣地抓著邵慕言。

邵慕言道：“我不收。”

邵昀剛要抬頭，邵慕言就道：“閉眼。”

他拿下花灑，沖了沖邵昀頭頂上的泡沫，道：“你小姨說得夠清楚了，你一個小孩能花多，用得著你跟我們算錢？”

“兩碼事。”

從浴室出來，邵昀還在據理力爭。

“小舅，我媽收養了我，承擔養育我的責任，養育之恩我將來當然會還。你和小姨是出于人道主義關懷照顧我，對我好，你們沒有這項義務養我。”

邵慕言給他頭發的手一頓，有被氣笑：“人道主義？你詞還不。”

邵昀：“……”

他們門沒關，喻研正好路過，聽得一清二楚，敲了敲門：“能進嗎？”

邵慕言和邵昀上都穿著睡，不然也不會不關門，他們在家一向很注意這一點。

“能進。”邵慕言揚聲，回頭。

喻研服還沒換，牛仔藍襯，最近又瘦了不，人說不出的清爽干練，比起剛回國那會兒，現在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很了。

而相起來的姿態早已變得自然、稔。

不然本不可能有晚上告狀這回事。

“怎麼還在說卡的事？”喻研微微擰眉，嗔瞪邵昀一眼：“我還沒給你講明白？”

邵昀跟小舅能據理力爭，在喻研這卻只有慫的份兒。

“明白了。”

邵昀被念叨了一晚上，這會兒可不敢再跟喻研犟，趕忙道：“小姨，那卡我就自己收著，不給你們了。”

喻研剛出“孺子可教也”的表，邵慕言就說：“你別信他的緩兵之計，剛才還跟我講什麼人道主義，說咱們沒有養他的義務。”

“！”

邵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小舅：這怎麼還出賣他！

互相告狀可還行？

邵慕言這會兒緒很復雜，一點滅火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帶著點拱火的架勢。

就告了，怎麼的。

“我在外面都聽到了。”

喻研和邵慕言非常地換了個位置，也極其自然地將巾從邵慕言手上接了過來，繼續給邵昀頭發。

“都知道你懂事，但有些話說出來就變味了。”

喻研知道邵昀陷在自己的知里鉆了牛角尖，不再像之前借著“告狀”去說他，而是換了個方式跟他掰扯著所謂的一些道理。

“你我一聲小姨，言叔叔一聲小舅，這份關系明著看是我們和你媽媽的分，延續到了你的上。可是，你愿意和我們住在一起，和我們親，是因為我們和你媽媽關系好嗎？”

邵昀抬頭，輕輕搖了搖，“不單是這樣，我喜歡和你們待在一起。”

“那不就得了。”

喻研在他額頭上點了點，“我不管你和你小舅，我就說咱倆。我經常覺得，你就像是我的充電寶，只要靠近你，我就電量滿滿。”

“所以啊，不是你需要我，是我需要你。”

喻研在他鼻尖上一刮，“我沒給你錢就算了，你還反過來給我錢，這不是埋汰我嗎。”

邵昀被小姨說的臉紅，垂著長睫什麼也不好說了。

邵慕言站在一旁，想著親兒子住在他這里還要給他錢，心里就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眼睛一紅，邵慕言大步流星往外走。

喻研和邵昀都驚了下。

邵昀看著邵慕言走進衛生間，關上了門，人遽然一慌。

“小姨，我小舅怎麼了？是被我氣的？”

喻研半抱著他，目也著衛生間的方向，心里面覺得不對勁。

“沒事，不會的。你小舅不會跟你真生氣。”

方才還在說孩子，這會兒又安上了，喻研知道事不一樣了，哄邵昀道：“可能是實驗中心出了什麼狀況，回來就不太對勁。”

干頭發，喻研把巾拿走，了邵昀滿是擔心的小臉。

“沒事，我去看看。”

喻研半闔上門，站到了走廊上，在離衛生間不遠不近的地方等著。

等著邵慕言出來。

說不擔心是假的。

從認識邵慕言，邵慕言給的覺一直是穩的、定的，不管發生什麼事，在他那都有種“沒事，天塌不下來”的從容。

那是一種來自心和自實力堆砌而的雙重強大。

其實很小很小的時候，喻研就有過很多榜樣，可那些榜樣都離很遙遠，而能夠近距離模仿的人，只有邵慕言。

無論是的青春時代，還是的長歲月，的言行、理想，都邵慕言影響太多。

可以說沒有邵慕言，就沒有現在的喻研。

但今天言叔叔有事發生，而且肯定不是小事。

邵慕言沒在衛生間待太久，知道外面的兩個人會擔心。

洗了把臉從衛生間出來，他就看到等著他的喻研，積攢的緒在這一刻如開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邵慕言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上前抱住了喻研。

而喻研，穩穩地接住了他。

邵昀在房間里，看到了小舅撲向小姨的那一瞬剪影，坐在床上眨了眨眼睛。

……好像，沒他什麼事了。

喻研半托半抱著邵慕言挪進了自己的房間，怕弄出什麼靜嚇到孩子，還特意關上了門。

門“咔噠”關上的那一刻，邵慕言脊背僵了一瞬。

似乎醒了，有些臊。

可抱著喻研的覺太瓷實，他本不想起，也起不來。

明明邵慕言的個頭比喻研高很多，這樣抱著，按理來說吃力的是喻研，可喻研卻有種前所未有的踏實。

就好像，小時候跟著爸爸媽媽去園，看到里面睥睨眾人的大老虎，其他小朋友捂著眼睛不敢看，喻研卻很想過去抱抱它。

抱著大老虎的覺，一定很舒服。

長大后的喻研，終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