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癥

蜘蛛俠電影裏曾有過一句話——責任越大， 能力越大。

這句話并不只適用在無所不能的超級英雄上，而是在生活裏的每一刻，每一個細節， 都彰顯。

小時候， 家長會把學習差的孩子和學習好的優秀生對比，把‘別人家的孩子’掛在口頭， 殊不知‘別人家的孩子’為了這面子上為榜樣， 背後不知道付出了比貪玩的孩子多了多倍的努力。

長大上學了， 老師會選出最優秀的學生為班長， 讓他管著一班級的人， 可一舉一都要先嚴苛要求自。

更不用說步社會後，伴隨著步步晉升， 強者總會穎而出，令人趨之若鶩……

校長只會讓能力強的老師上公開課， 能力強的學生上臺講話。

公司只會讓業務好的員工拿獎金， 進管理層， 都是一個道理。

‘能力’強的人， 到的贊譽無數，羨慕的眼神無數，可上承的能力也是無數。

就像一個活在別人裏的完道德標桿，神偶像， 久而久之，自己都不允許自己出錯，一旦‘犯錯’， 很可能全面崩塌。

喻落其實就是這樣一個人。

他從小到大都比同齡人優秀， 被父母用最嚴格最高要求的手段培養著， 他注定被人追隨， 注定打從出生起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就是被架在高的‘能力者’。

他不得不適應這一切，無堅不摧，也覺得自己就是這麽一個人。

喻落覺得自己有能力擔的起一切贊，可是……詆毀呢？

其實他算是活在另一個‘象牙塔’裏的一種人，一旦對自己強大的信任崩塌後，反而更容易鑽牛角尖。

白尋音了解喻落這個人。

手臂環著的腰僵，兩個人像是被點，一前一後的定在了電梯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尋音才緩緩的磨蹭到喻落面前，茶的眼睛擡起，不閃不避的直視男人晦不明的黑眸。

“我了。”孩眨了眨眼睛，輕巧的轉移了話題：“我們去吃餛飩吧，喻落。”

喻落看了一會兒，聲音有些喑啞的‘嗯’了聲：“好啊。”

有種回到過去的覺。

高三時他們‘和好’的那陣子，雖然披著一層虛假原諒的外皮，時卻也是過的真的甜。

白尋音喜歡吃餛飩，在晚自習結束後常常就讓他帶著去，久而久之，這也了喻落最的面食。

只有喜歡，才能潛移默化一個男人的習慣。

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個月，但喻落仍舊覺得那是最好的時。

比起他騙，他更喜歡騙他，被騙一輩子才是最好。

喻落不自覺的把車開到以前他們常常去的一家餛飩鋪子。

是林瀾的老字號，門簾小味道好，深夜也門庭若市。

等了一會兒才排到兩個位置，坐在窄小的角落裏，老板過來點餐的時候竟然還記得他們。

“小夥子小姑娘，你們都長這麽大了呀？”澄黃的燈下，面目和的中年人眼角鑲嵌著細細皺紋，看著們很驚訝的說：“我記得你們以前是不是三中的學生？總穿著他三中的校服過來我們家吃餛飩，還總趕著晚上過來。”

“是……”白尋音有些意外，詫異的看著驚喜的老板娘：“您還記得我們？”

都過去六年了，誰能想到一家常來的小店裏的老板還會記得他們，就連喻落都有些訝然。

“記得呀，你們兩個長的好看呀，太俊了。”老板娘笑瞇瞇的，很是直白的說：“我當時就想著你們兩個要是總來我店裏吃，我店面不用裝修就蓬蓽生輝了，嘿嘿，你們兩個當時就在談，過了這麽多年還在一起呀？真好。”

聞言，窄桌兩頭的人悄悄對視一眼，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好像此景此景，說實話會打破這夢幻的氛圍。

世界上本來就‘人間真實’的事比較多，不如留一些虛假的好表面留給陌生人幻想，也算是做好事了。

于是白尋音笑了笑，沒有答話。

老板娘便喜滋滋的去給兩個人做餛飩了。

記好，甚至記得這兩個俊俏的年輕人喜歡吃什麽口味的。

喻落按照以前的喜歡，了一雙一次筷子，保證上面沒有那些細小的倒刺後才遞給白尋音，順便用消毒紙巾了勺子。

白尋音指尖抵著下，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細致’的作。

很快兩碗餛飩上桌，隔著熱氣騰騰的一層霧氣，白尋音看到喻落白皙的眼眶周圍似乎有些紅。

不知道是被熱氣熏的還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

白尋音只是想了想，很討人厭的嘟囔了一句：“喻落，你是要哭鼻子麽？”

“……。”喻落修長的手指點著桌子，微微別過頭，掩飾的煩躁了一下：“我想煙。”

“不行。”白尋音皺眉，無的拒絕了他的請求：“你說過在我面前不煙的。”

……

是在高三他們‘第一次往’的時候，他為了哄說的。

當時自己混蛋到什麽甜言語都一籮筐的說，狀似不要錢，許了一大堆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的承諾。

怪不得白尋音恨他，討厭他，不原諒他。

喻落看著孩白淨小巧的臉，微微苦笑了下：“你還記得呀？”

白尋音咬了口餛飩，舌尖被破了皮的湯燙了一下，忍不住蹙起秀眉‘嘶’了口氣，含含糊糊道：“記得的。”

“難得。”喻落笑了笑，修長的大拇指和食指有些難耐的挲：“還記得我那麽混蛋的時期說過的話。”

白尋音瞄他一眼：“原來你也不是那麽不要臉。”

……

這怎麽還帶突然罵人的？

澄澈的眼睛看著有些錯愕的男人，姑娘說的一本正經：“還知道自己以前是個混蛋。”

呵，喻落無奈，有些疲憊的彎起眼睛勉強對笑笑。

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說真的是的。

“所以，你現在還能比以前更混蛋麽？”白尋音隔著薄薄的霧氣盯著他，靜靜的道：“以前的混蛋意氣風發，喻落，你現在頹然給誰看？”

喻落一怔。

“在北方的時候，有很多男生跟我表白，我偶爾會想起你。”這是白尋音第一次在喻落面前提起的事，北方的事，喻落縱使不明所以，卻也不自覺貪心的聽著，十分奢侈的想要了解白尋音的過去。

他聽到孩幽幽的說：“喻落，我很恨你，但我不自覺的會把他們跟你比，是不是很賤？”

喻落嚨像是被堵住，什麽都說不出來，只能看著白尋音。

裏說著這些話，面上卻很平靜，不聲的吃餛飩，敘述著自己過去糾結的心境：“我恨你，也恨我自己為什麽只會被你這樣的男生吸引，你改變了我的擇偶觀，卻又不能負責，喻落，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喻落不由得笑了笑，算是默認了白尋音的話。

他就是一個混蛋，敗類，罵的一點都沒錯。

“可是我這次回來，又遇到你……”白尋音頓了頓，話鋒一轉：“卻難得覺你沒那麽混蛋了。”

喻落不自覺說了句：“什麽？”

“可能是因為你的職業，因為你對于病患的責任，後來我查過喝酒後不能進手室，才知道同學聚會那天晚上沒喝酒。”白尋音笑了笑：“說起來很可笑，這次比起來你故意裝醉騙我，我更在意的反而是你因為自的職業，自律到一口酒都沒喝的事實。”

喻落：“音……”

“讓我說完。”白尋音一擡眸打斷他，茶的眼睛盯著他，有一說不清道不明的緒：“喻落，這讓我覺得你比六年前多了，也認真負責多了，所以我也看著你順眼多了。”

似乎察覺到白尋音要說什麽，喻落心髒猶如被一雙無形的手攥，近乎發愣的看著白尋音。

張到息都有些艱難。

“我還是那句話，現在的你要比六年前強的多。”白尋音收回視線，故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吃東西：“一時的意外和失敗都不算什麽，那個時候的你無知無畏，卻一張揚氣——別告訴我你現在進步了，思維反而退了。”

慢慢的琢磨出來的言下之意，喻落放在膝上的手指不自覺的蜷了下。

他看著人低頭吃餛飩，被熱氣熏的的耳垂，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不就是想安他一下麽，犯得著這麽拐彎抹角的麽？

可角卻忍不住的瘋狂上揚，因為他總算知道，白尋音還惦記他。

不管怎麽樣，還在乎他。

“音音。”喻落忍不住了那個悉的稱呼，清冽的聲音微微有些啞：“謝謝你。”

為了很多，例如六年前，或者六年後，例如白尋音還能‘不計前嫌’的安他，能說出他的幾個優點……

“就像你說的，人會變，六年足以讓一個人的思維胎換骨，所以……”喻落盯著，咬了下舌尖堪堪把一些‘越界’的話吞下肚，換別的：“所以如果可以，我想再為六年前我的混蛋認真像你道個歉。”

“不用了。”白尋音咽下最後一口湯，擡眼認真地看著他：“我原諒你了。”

這回，是真的放下了。

喻落一愣，舌尖竟然不自的打磕絆：“真、真的？”

他有所顧忌，因為之前小姑娘也說過原諒，卻在過後……是六年的不複相見。

“真的。”白尋音笑了笑，看著喻落故作淡定的面皮下幾乎藏不住的喜不自勝，約間似乎看到六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年。

斯文，敗類，清雋，讓人又又恨……可始終是這麽多年唯一能讓心的男孩。

在愜意悉的環境中，四周吵吵嚷嚷，盡是人間真實的煙火氣。白尋音忽然覺得，不想跟自己較勁了。

“喻落。”頓了下，靜靜的道：“我們在一起吧。”

還喜歡他，很喜歡他，所以不想為難自己了。

這麽說不是為了喻落，而是為了自己。

六年前天之驕子的年，縱然可惡，卻始終是魂牽夢繞的‘夢想’。

白尋音他，想擁有他。

之所以選在今天，這個時候說出來，是因為恍然大悟——人生永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那個來的更快。

所以在能抓得住的時候，能擁有的時候，白尋音想對自己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