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癥

無聲的對視半晌， 好像時間被按了暫停鍵一樣。

看著無辜懵懂的眼睛，喻落輕笑一聲，主打破了這場類似于幻境的寂靜：“你怎麽在這兒？”

白尋音了眼睛，懶洋洋的直起子看著他：“等你啊。”

這下喻落可愣了一下， 眉眼之間忍不住掠過一笑意：“等我？”

“嗯。”白尋音張開小手， 裏面躺著喻落再悉不過的那個車鑰匙， 硌的白皙的掌心留下一道發紅的印子， 剛睡醒的聲音有些含糊：“送你回家。”

……

傻瓜，其實他剛剛喝的都是‘假酒’來著。急診科醫生隨時要面臨電話召喚， 他哪敢真的喝酒？他只不過是和黎淵‘狼狽為’， 想找個機會靠近罷了。

喻落心頭莫名有些酸，哭笑不得：“把車鑰匙放在這兒不就行了。”

他剛剛那個手做了四個小時，怪不得白尋音都等睡著了。

“你雖然沒醉， 但喝酒後十小時才能開車。”白尋音一板一眼的解釋著自己留下的理由：“所以還是我送你吧。”

誰讓這是答應過的事呢。

喻落定定的看了半晌，隨後笑著說了句好。

他沒說自己可以打車回去，同樣也不破這絕對不是白尋音等了四個小時的唯一理由， 因為喻落願意配合。

他願意等白尋音走出自己現在的心理舒適圈， 不安消失殆盡的時候。

然後再慢慢讓‘破鏡’重圓起來，急切，是急不來的。

*

日子就這麽不鹹不淡的過了下去， 神外的急診室每天都忙的不可開，白尋音也投實踐論文中，兩個人的流僅限于手機微信。

還頗為生疏， 一周也說不了幾句話。

都是習慣了獨立生活的年人，更何況分開了六年， 一時間都不太明白該怎麽接彼此是真的。

阿莫還問過白尋音——和喻落現在到底是什麽關系？有進展麽？

白尋音沉默了片刻， 只很保守的回答：沒關系， 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就是和喻落目前最真實的狀態。

日子很快就到了林瀾最燥熱的六月份，芒種那天，一群在實驗室裏不眠不休了差不多大半個月的團隊，手下的實踐論文終于大功告，出版後引起了學界爭相輝映的討論不說，其理論甚至得到了李乘風的認可。

整個團隊不是獲得了幾天假期和不菲的獎金，還有幸能得到上面科學院的領導親自降臨的問嘉獎。

而作為這個科研項目頭號功臣之一的白尋音，在下班前就被主任出實驗室，諄諄叮囑了幾句：“小白啊，明天來上班記得別穿的這麽休閑，打扮的稍微正式一點。”

正式？白尋音一愣，疑的看著主任。

“這個，明天上頭有領導要來親臨問。”主任頗有福氣的圓臉上笑瞇瞇的：“你們團隊得跟著合照。”

這下子白尋音知道為什麽要打扮的‘正式’一點了。

不過也不礙事，雖然大部分服都是休閑的，但當初為了應付各種面試，白尋音櫃裏也是有一套職業的西裝短的。

第二天，看慣了白尋音在實驗室裏只穿和白大褂的同事們見了，都有些驚訝。

纖細的生穿著在常規不過的短款西裝，收腰的設計顯的纖腰不盈一握，鉛筆下面的兩條小踩著黑高跟鞋，纖細筆直，白的像是淋了一層牛。

實驗室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小白’漂亮，可猛然換了個風格打扮，還是漂亮的移不開眼睛。

畢竟實驗室裏大多都是男人，標準的‘僧多’。而男人對于漂亮的人，那自然是心猿意馬。

白尋音到底是自小被看慣了的，雖然一開始進來的時候面對齊刷刷的目還是別扭了一下，但很快就淡定自若的該幹嘛幹嘛了。

“小白，你到底是年紀小水靈靈的。”中午的時候去食堂，科室主任燕姐看到了白尋音眼前一亮，忙不疊的過來不住贊嘆著：“就該多打扮打扮嘛，平日裏穿的也太素了些。你看咱們科室裏那些狼，眼睛都離不開你了喲。”

白尋音有些尷尬的一笑，忙謙虛的搖了搖頭：“燕姐，您過譽了。”

“小白，有男朋友麽？”燕姐眼睛亮晶晶，躍躍試的問：“沒有的話姐給你介紹一個。”

介紹對象果然是中年人最喜歡的環節。

白尋音哭笑不得，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燕姐。”

燕姐一愣：“你是有男朋友了？”

“沒有，但是……”

“沒有那姐就給你介紹一個唄。”燕姐是科室人事部門的，平日裏最通的就是‘人際關系’這項人世故，認識的人數不勝數，眼睛彎了起來：“你過年也二十五了吧？姐手下可多品了，水不流外人田嘛。”

白尋音忙搖頭：“燕姐，真不……”

“小白快快快！”可惜話還沒說完，就一個穿著西裝的同事邊打領帶邊跑過來招呼：“小白，主任你過去呢。”

看這同事的模樣，想也是上頭的領導過來了。

白尋音只好閉了，禮貌的對燕姐笑了笑先起離開，臨走的時候還約聽到燕姐在後面說：“小白可是我們科室最好的苗子，比那些明星都漂亮的喲，我肯定給他介紹一個最好的小夥子……”

登時大頭疼，想著等明天一定要正式拒絕燕姐一次。

白尋音覺現在一天閑暇的時間極其有限，用來吃飯睡覺都不夠，哪來的國時間談啊？

就這麽左右思量的跟同事一起走到了主任辦公室的時候，那裏已經人滿為患了。門外甚至還來了幾家新聞，舉著照相機，顯然是要記錄下來這‘學流’的一刻。

現在的科研室也早已不像以前那般純粹了，有什麽新的論文，實驗，研究，這些總是頭一個到的。

白尋音被主任拉著進了辦公室，臉上剛剛調整出一個有些生的笑意——結果這笑意在及到辦公室裏某個悉的影時，不自覺的變了僵。

不遠那個穿著一寶藍套裝，長發一不茍盤起來，頸上手上都帶著同系的配套珠寶的高雅人赫然是顧苑。

幾年不見，顧苑毫不見老，還是那麽漂亮，眼角一皺紋都沒有，氣度更甚，客氣的站在那裏對來來往往的人微笑握手。

原來……說上頭來問的領導是顧苑。

不過也不意外的。

顧苑畢竟是白尋音真實崇拜過的教授，這幾年雖然沒有刻意的去追隨的講座，論文，卻也聽說了在業的地位越來越高，現在似乎已經是‘正院’級別的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注視著的視線，顧苑微微轉頭，就看到了白尋音。

後者清晰的捕捉到了人眼睛裏閃過一了然，并沒有驚訝。

顧苑知道自己在研究所麽？白尋音心下疑，但依舊像個禮貌的後輩一樣微微點頭打招呼，角勾勒出一個溫婉的笑容。

白尋音本來以為和顧苑的關系就應該是這樣客氣的打個招呼，然後互相無視，結果……顧苑朝著走過來了。

站定在白尋音面前，顧苑笑了笑：“好久不見。”

周圍登時有不雙眼睛敏的了過來——畢竟顧苑是院長級別的人，一舉一都在閃燈之下。

白尋音著頭皮回以微笑：“顧院長。”

“之前看到署名有你的時候，我就覺得驚訝。”顧苑看著，眉梢眼角的贊賞竟是真實的：“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在繼續理這個行業，還幹的很好。”

白尋音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下角：“謝謝顧院長的誇獎。”

“唔，一會兒結束後一起喝杯茶吧。”顧苑說著，手給遞了張自己的名片。

隨後不顧白尋音錯愕的神，人利落的轉離開，又應付著周圍來攀關系的各路人馬。

直到十分鐘後科研所的團隊圍在了顧苑旁邊，齊齊盯著鏡頭留下了一張人均博士以上的大合照。

合照的時候白尋音對著鏡頭有些局促，也不知道自己照出來的效果如何，因為全都有些僵——本來只想找個角落按照慣例的個鏡就算了，結果不知怎的顧苑竟把拉到了自己旁邊。

迫使白尋音站在了中間‘C位’那裏，兩個人一起端著那張碩大的證書相框。

被一群大佬圍著，白尋音不自覺的手心都覺得有些濡。

像是有了鏡頭恐懼癥似的，還好拍照時間短。

科學院派來的幾個人沒有多留，拍完照打發完就離開了。

主任見人走了，就連忙把白尋音過來，有些興的低聲問：“小白，你認識顧院長啊？”

白尋音搖了搖頭：“不。”

主任：“那還是認識了。”

“顧院長……的孩子以前跟我是一個高中的。”白尋音知道主任這邊沒那麽好應付，只好挑三揀四的說著實話：“以前去我們學校演講過，見過一面。”

主任聽了心下了然，不免有些失——他知道像是白尋音這樣的優秀學生，可能以前被顧苑接見過，只是關系也就到此為止了，更深層次的‘往’是沒有的。

他不免有些失的嘆了口氣：“繼續工作吧。”

白尋音‘嗯’了聲，默默的把剛剛顧苑塞給自己的名片收了起來。

時隔多年，沒有必要去和喻落的母親喝杯茶了。

*

白尋音不知道的是，那張大合照在周末的時候被刊登上了科技日報。

科學報衆有限，一般只是搞科研的人看看，在大衆那裏是屬于沒什麽市場的存在，只是讓刊登編輯都沒想到的是，這期報紙一發出去，‘流量’莫名的棚了。

只因白尋音和顧苑站在C位同框的畫面過于養眼。

一個年輕清麗，氣質清新，一個姿態卓越，華而不凡，兩個人站在一起一老一小相輝映的畫面簡直猶如不需要點綴的畫報，不勝收。

這在值稱霸社會的年代無疑是‘滄海珠’般的發現。

周末一早，顧苑難得不用加班，在顧宅吃早餐的時候就接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電話。

皺了皺眉，聽著電話裏那些‘院長您上熱搜了’的‘胡言語’，發現自己不太懂，于是很不愉快的掛了電話。

顧苑只覺自己喝早茶的興致都被這些七八糟的東西打擾了。

而對面一周回家一次的喻落聽到靜放下報紙，饒有興致的看著板著臉的顧苑。

“媽。”他敲了敲報紙中間那個鑲嵌著研究所大合照的畫面，頗為戲謔：“您還上鏡的。”

顧苑才看到這張合照已經大白于世了，一時間腦子裏略過那些喻落和白尋音種種‘不可告人’的關系，登時頭一哽。

“這……”顧苑打量著喻落的神，瞧他臉上沒什麽異樣，才斟酌著說：“我旁邊的孩，以前我在你們學校見過，好像是你同學。”

“嗯。”喻落面平靜，語出驚人：“我喜歡來著。”

……

顧苑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麽表應對喻落突如其來的‘坦誠’。

然而更令人覺得‘窒息’的言論還在過後。

喻落看著，竟有些怨念的道：“但不喜歡我，喜歡你。”

……

顧苑覺得需要給自家兒子研究一下神病院的去了。

跟這麽一個半老徐娘爭風吃醋？吃錯藥了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