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弈看向走進來的子,說實話,自從在馬車避而不出以后,他們已許久沒這麼近的見過了。
此刻佳人面容凝重,眉宇間有一擔憂。
他一眼便明白,不是為他而來。
果然,秦良玉進屋以后,不驚不慌地行了個禮,便開了口:“在下聽聞了些此地的事,特地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程廣言噗嗤一笑,看向這個量不高,卻穿得頗為華麗的小子,只以為是隨著王爺一道來的哪個世家里頭的貴爺,竟跑來這麼重要的場合指指點點。
說起話來自然也沒什麼好語氣:“你姓秦是吧,王爺事務繁忙,你貿然來此,不是添是什麼,況且……”
又上下掃了一遍秦良玉:“況且你看著也不壯實,莫不是來此空口白話指點江山的?”
疾佑在一旁看著,也開始焦急起來。
這程廣言的暴脾氣是出了名的,他們都知道,這秦姑娘不過是個商賈家的庶出兒,縱然外頭把的名聲傳得不大好聽,想來也到底經不住這些武將的質問。
理所應當的,他也有些默認這程廣言里的話。
京城里頭養出來的千金小姐,來了這,能幫得上什麼忙?
卻不想,這秦姑娘的反應著實有些讓人意想不到。
秦良玉點點頭,退到一旁,看了眼沈惟弈,這才道:“那你們便當我是來添的也行,我就在此聽聽,什麼也不做,可行?”
從前和這個程廣言有過接,知道他最恨沒有真本事還要逞強的人,此刻也不能過于強求,只好慢慢來。
果不其然,程廣言沒了話,只微微哼了一聲。
沈惟弈聞言眼睫垂下來,只默了片刻,便頗為縱容地開口:“那你便在一旁坐著吧。”
秦良玉依言,坐到偏僻角落。
他們這才又重新議起事來。
程廣言躬向著沈惟弈開口:“王爺,事實上,今日又接連有兩鎮出現時疫,且牽扯人數極多,如今已沒幾個大夫敢再去查看了。”
沈惟弈的眉皺了一下,問起來:“可查出來,究竟為何會大范圍蔓延?”
程廣言神肅然,搖了搖頭。
此事怪就怪在此。
他們分明已封鎖了前幾個染上時疫之人所在的鎮子,按理來說,外人是染不上的。
秦良玉聽在心里,雖一早就知道外頭百姓所知甚,想來還有不周全的地方,可卻沒想到,竟已嚴重至此。
并且方才聽他們所言,這出現時疫的幾個地方人口眾多不說,還全都是些邊陲至關重要的鎮子。
只怕,這背后并不簡單。
屋中的人又爭論了一圈,最后才敲定下來一些事宜。
程廣言等邊陲大員往外頭走。
等人都走完,疾佑等人也識趣地出了屋子。
沈惟弈看向還坐在下首的子,薄輕啟:“你來做什麼?”
秦良玉抿了抿,走到他邊:“我是聽說了外頭說的話,有些擔心王爺。”
“擔心我?”
“是。聽說這時疫極可怕,已害了許多人。”
說完這句,又聲音低了下來:“良玉知道方才莽撞,不該打擾王爺做事,可心里不知怎地,總不安寧,這才顧不上旁的,闖進來了。”
說這話時,儼然一副極為擔心他的模樣。
沈惟弈有些用,到底沒開口拆穿。
秦良玉探究地看向沈惟弈的神,他神自若,眉目微斂,應當沒懷疑,又道:“王爺不論去哪,都把良玉帶上,可好?”
沈惟弈站起來,影覆在秦良玉上,微微低頭看,像是在自語一般:“你在意我?心悅我?”
秦良玉不敢怯,心知只有過了這一關,才能隨他一道去探探時疫的源頭,才能更好地為后事籌謀,報了那海深仇。
只一笑,又躊躇多時,這才抬頭看他,一雙眼滿是意:“是,我在意王爺,心悅王爺,更擔心……”
沈惟弈的眼中劃過一抹痛楚,竟直接攬了的腰,不去看的眼睛,說:“我知道了,帶你去。”
原來這才是的來意。
可他怎麼記得,原來說心悅他的時候,不是這樣的眼神?
秦良玉沒有掙扎,順從地依在他的懷里,聲音和,道:“王爺,這些日子,良玉一直在想你那日說的話,卻有些不敢答應。”
“你有什麼顧慮?”
“我出卑微,可攝政王妃之位何等尊貴,哪里是我這樣的人能高攀得上的,況且,我還聽說,林相的千金,和王爺意相投,年華正好,又生得貌,還是汴京城里數一數二的貴,我又如何能比?”
這番話說得委屈極了。
沈惟弈的心滯了一下,聲音然:“你放心,若你愿意,這些都不是阻礙。”
卻只字沒提林挽兒一事。
秦良玉的眼神冷了冷,可只是低低地應了聲:“好。”
心里卻有些說不出的恨,極想去剜了那時癡迷于眼前之人的自己的一雙眼睛。
事到如此,從前的宋綢,你看到了嗎?
這個人不但為了林挽兒害你滿門,還在短短幾日另尋佳人,不止如此,還一直將他心尖尖上的人護著,連說都不愿在外人面前說一句。
沈惟弈,你想得,用將軍府滿門鮮做筏,來換自己妻妾,世上斷斷沒有這樣的好事。
……
兩人一番心意剖白以后,沈惟弈不論再忙,都會去尋秦良玉待上片刻。
終于,這日,他在與閑聊過后,開了口:“去寧遠鎮的時間已定了,就在午后。”
寧遠鎮,便是最初出現時疫的鎮子,如今只怕大半的人都已經染了病,是個旁人都避之不及的地。
秦良玉站起送他,眉眼微凝,聲音卻著堅定:“王爺,我隨你去。”
沈惟弈微側頭,沒看:“此去兇險,你想好了?”
“再兇險,有王爺在邊,良玉也沒什麼好怕的。”
“好。那你收拾收拾,等用過午膳,我派人來接你。”
秦良玉應下來,等送走他后,便急忙進屋收拾起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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