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弈嗯了一聲，這才道：“本王有些事，讓眾位久等了。”

曹仁心里嘆了一下，可不是嘛，本便訂好了今日議事，可他們戰戰兢兢地等了許久，攝政王這才姍姍來遲。

也不知究竟是什麼樣的事絆住了一向守時的攝政王。

顧恪之開口：“王爺，與大夏的戰事已平，只怕驃騎將軍最遲后日便要回京，屆時不知該如何辦。”

原來江贄得了糧草后，便一力扭轉了局勢，以空城計大夏城，而后以勝多，功突圍，后又乘勝追擊，連奪五城，一時之間，朝野震，領兵的驃騎大將軍更是聲明遠揚，本就戰功赫赫的戰報上又添了一筆。

沈惟弈的眸深了深，不知想起來了什麼，把面前的戰報攤開又合上，這才開口道：“江贄此番立了大功，自然該厚賞，階再晉一階罷，封候如何？”

眾人皆驚了驚。

江贄的本事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只是他還這樣年，從去年到現在，短短半載間，便一越為將軍。如今又封候，只怕朝廷中的老臣不會同意。

在他們眼里，江贄不過一個半大小子，若是與自己平起平坐，實在不是件令人痛快的事。

再有，就是……

曹仁猶豫勸說：“王爺，驃騎大將軍手握軍權，宮里那位，未必不會疑心，若是再晉候，只怕功高震主。”

功高震主？

好一個功高震主。

沈惟弈的謀中劃過狠戾，周的氣場無端變得讓人懼怕。

他要的不就是這個效果嗎？

宮里那位坐在龍椅上的人，他的好皇兄，他怕什麼，他沈惟弈就要讓他看到什麼。

于是只抬眸看了眼屋子里頭的眾人：“有功自然該賞，若這樣畏懼功臣，往后誰還敢為我大雍效力？就按本王說得做吧。”

話說得這個份上，若是再勸，便是他們一干人等見不得有功之臣，眾人也都不敢再勸，只好接著這話問起來：“微臣愚鈍，不知該給個什麼封號，還請王爺示下。”

“平西吧。“

“是，臣等替平西侯謝過王爺。”

既要封候，這慶功宴的章程便更麻煩了些，顧恪之問起來：“不知是否要以侯爺的章程來迎平西侯？”

沈惟弈點頭。

眾人又細細商議了一番，這才算暫時了了此事。

……

秦良玉回到宅子后，眾人果然都已回來了，走到院子外頭，秦聞衍正在樹下等。

“良玉。”

又歉意地開口：“今日本說好，要帶你出去一趟的，結果一眾商賈不知誰起了頭，組了場宴，不好推拒，便來不及等你回來，是以方才回來后，便在此等了你一會，只是，你方才去了何，怎麼不在屋里頭？”

秦良玉面不改，說自己是嫌屋里頭悶，便去花園轉了會。

又問他：“林姑娘也去了嗎？”

秦聞衍點頭，笑了一下：“他兄長要赴宴，自然要帶上的。”

相得久了，大家也都知道，這位林植十分關心自家妹妹，走到哪里都要帶上，生怕遇了什麼不測一樣。

秦聞衍又有些言又止：“良玉，我今日還回了府里。”

秦良玉目一凝，明白他所說的府里，指的是秦府。

那日在堂中跪著時眾人的指責還歷歷在目，冷靜問道：“兄長有話不妨直說。”

“眾人大抵都知曉你在此了。”

秦良玉點點頭。

只要頂著這張臉，被認出來便是意料之中的事。

“秦知道后，在府中大鬧了一場，父親有些煩，索便將關在院子里頭，當作養病。”

瞧瞧，這就是原主那自私薄的父親。

秦良玉莞爾笑了一下，毫不到意外似的。

毫無疑問，秦良玉如今還有些利用價值，是以，秦忖目前還愿意站在這邊，可等到皇商一事塵埃落定，也不知他究竟要拿自己怎麼辦。

即便選上皇商，只怕他也會覺得詭計多端，危險至極，才不會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為驕傲。

“兄長是開始擔心良玉了嗎？”

“我猜，祖母此刻只怕也是態度不明，并不愿多提我，可對？”

今日回府時的景被猜中，秦聞衍很是難以啟齒，半晌才嗯了一聲。

“兄長信嗎？良玉有法子他們再也威脅不到我。”

秦聞衍怔了一下。

“什麼法子？”

“若是選上皇商，便能暫時從父親手中拿過經營鋪子的權利。”

又看了下遠的屋檐，眉眼生波又充滿自信：“若到了我們手里，兄長還愿意還回去？”

秦聞衍是庶子，又常年飽儒學知識的熏陶，哪里想過還能這樣行事，他啟：“可是……”

“沒什麼可是，祖母能頤養天年便是，至于旁的，良玉知道兄長學識極好，來日會走上仕途，可你我都知道，父親只怕不會費心為你鋪路，就連這進國子監的機會，也是兄長靠著自己的本事，又求了祖母，這才得來的。”

“兄長能聽良玉的意思，來選皇商，不正是想在府里能有一席之地嗎？”

當初才醒來的時候，有空就逮著蘆意為講府里頭的事，這才知道，原來秦聞衍當初能進國子監，很是費了一番曲折，秦忖嫡庶分明，即便庶子比方氏生得兒子強上許多，也很是漠視，更在秦聞衍當初考上國子監后，態度冷淡，一度不愿讓他去，用他的話說，便是好好經商就是，不必搞那樣的幺蛾子。

這話任誰聽了，只怕都會無比寒心。

秦良玉又勸道：“等到經營鋪子的權利到手，兄長只管好好讀書，良玉會做你的后盾，助你一臂之力。”

秦聞衍的表松，聽到這話，大抵也想到了自己往昔在府里頭的種種不平，重重點了頭。

而后又道：“對了，我已和府里頭的人說好了，明日他們便會把蘆意送來，屆時，便能跟在你邊了。”

“多謝兄長，良玉激不盡。”

“有什麼好謝的，是我該謝你才對。”

若不是，他只怕看不到也想不到外頭有這樣廣茅的天地，今日也走不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