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牦牛 那你就改變我三觀的。

陳睦會想起以前一切都好的時候。

也會裝模做樣地說“這次的勝利離不開大家的共同努力”, 肯定“賽車運的每一步都離不開團隊支持”，會鼓勵每一個團隊員，還會在察覺大家的張之後反向寬“放心吧, 剩下的給我”。

陳睦為火焰車隊效力, 榮耀從來不屬于個人，而是屬于“火焰”。這也就是為什麽之前的電話裏，徐來指責“永遠也不明白每個技師的貢獻都和一樣大”。

可陳睦就是這樣的, 一心只想做在賽道上狂飆的那個, 并認為車手是車隊最重要、最核心、最耀眼的存在。永遠也不會願意為旁人領航, 更不願作為後勤人員去改裝汽車，絕不要把高時刻留給別人，雖然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對車隊其他員工作的輕視。

包括現在看著楊糕跑上山坡的背影，陳睦還是條件反地想要加速超過去, 只是因為被腰痛牽扯, 難以在這場“登頂”的比賽中發揮全力。

恍惚間又想起了剛得知自己再也不能開賽車的時候。那時一切已定局, 所有人能給的“安”都是“會帶著你那份繼續努力”，告訴“火焰”之名仍會飄揚在賽場上空，絕不讓之前的努力付諸東流。

可能他們也沒想到，“火焰”這個詞對陳睦來說并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重要。

的努力從來不是為了將“火焰車隊”發揚大, 而是要讓“陳睦”的名字為衆人所知。骨子裏從不認為大夥兒是為車隊服務，認為他們是為、為陳睦服務。

從這個角度來說, 徐來確實更適合做車隊的領頭人吧。

徐來從一開始就能準確判斷戰力, 把自己放在了領航員的位置上，招聘技師時也格外重視其才華, 從不小看任何人的專業所長。他備一個“隊長”應有的品質。

而陳睦更像一個“將軍”，雖然沒到“一將功萬骨枯”的地步，但反正也是沒瞧上那些“打雜”的活。

約記得自己神狀態最不好的時候, 好像把這些想法說出來過，那應該是一些特別傷人的話——那講道理豪豪他們應該知道是什麽人啊，怎麽還會認為能為他們的就而開心呢？

可能好的時候真的裝得特別好吧。

陳睦痛得在山坡上一個踉蹌，然後扶著後腰緩緩直起來，在太的映照下應該是個相當狼狽的剪影。

然後索出聲：“啊，我的腰！”

前面的楊糕聽到聲音立馬剎住了車，趕忙一個出溜下來：“沒事吧姐？”

他是回來扶陳睦的，但是沒想到的是，陳睦忽然按住他的肩膀一推，腳下一絆，借用重和山勢直接把他按在了山坡上。

那一刻楊糕想著，在山坡上嗎？也不是不行，如果姐希的話。

但是陳睦只是低頭看著他，緩緩吐出一句話：“不許跑在我前面。”

雖然楊糕打從心底裏想翻白眼且有無數槽要吐，但最終還是彙了一個短暫的音節：“好。”

*

于是乖乖跟在陳睦後頭繼續行進。

“你是完全不能接別人比你強嗎？”楊糕又揪了個草開始編小螞蚱。

“看方面。”陳睦說，“比如你比我會編螞蚱，那你就編吧，你編一百個都沒事。”

“那萬一以後我工資比你高，你會嫌棄我嗎？”

陳睦還真被他逗笑了：“我的建議是你先把大學上完再說。”

不過這個好像也不踩陳睦雷點，畢竟徐來比有錢也過，徐來個子比高也能接，所以不能接的應該是……某個覺？陳睦自己也說不明白，覺很象。

楊糕倒是借著這個機會，地開始聊以後了：“那我大學期間，你要不要來我的城市生活啊？”

陳睦察覺了他的得寸進尺：“別做夢啊，我可不會跟著你跑，我自有我的事要做。”

“什麽事？”

“還沒想好。”

楊糕的神眼可見地暗淡了一下，但似乎很快又說服了自己，繼續打探：“那你就是打算跟我異地咯？”

“……也只能這樣吧，你上學又不能跑。”陳睦說得模模糊糊，“你節假日、寒暑假來找我玩唄，這個到時候再說。”

楊糕在後頭撇撇，裏嘀咕著：“你都完全不關心我的事。就怕到時候你早就音信全無了。”

“我是什麽進京趕考的書生嗎？”陳睦回頭他一下，“管好你自己，很多人都是在大學期間完三觀重塑的，到時候你怎麽想還不一定呢。”

楊糕被著肩膀退了半步，見陳睦繼續往前走，才又跟上去：“三觀重塑？為什麽要重塑？”

“看到的世界不一樣了啊——本來你就天天上課做題，看看武俠小說就行了，上了大學你一天就那幾節課也能忙得團團轉，多出來的部分就是在幫你三觀重塑。”

“那我就不能不重塑嗎？難道我現在的三觀是錯的嗎？”

“這倒沒有什麽錯不錯……相反高中生的話，應該是三觀‘過于正確’，所以上了大學會被現實捶打得發生改變吧。”

楊糕聽明白了：“那你就改變我三觀的。”

陳睦想回一句“我怎麽你了”，但又覺得這個話題不好細聊，只好含糊其辭：“這才哪到哪啊。”

楊糕又快走兩步上去：“姐，你就是怕我會變心對吧？”

怕？

陳睦想說真要是糾纏下去，最可能的結果就是兩個人在異地中慢慢淡了，那與其帶著個“我還有個異地小男友”的封印，還不如快刀斬麻呢。

腦會有個特別稽的小劇場，就是說不定以後還能遇見很討喜的男生，然後對方多方試探只能步步後退，最後說“不行啊，我已經有男朋友了”。然後人家泫然泣問“你男朋友什麽年紀，是做什麽工作的”，陳睦說“哎呀十八、九歲，還在上大學呢”。

人家可能會覺得腦子不好。

更別說楊糕這小子雖然開竅晚，但畢竟長得是一表人才，手腳利索，脾氣溫和，總得來說放大學裏還是有點市場的……那誰曉得他能不能做到心幹淨啊。

陳睦可一點兒不怕楊糕變心，就怕那邊校園都開始了自己還在當冤大頭，這能是談呢嗎？這簡直像是對人的豪賭和博弈。

見不吭聲，楊糕還以為自己說中了：“你放心吧姐，我不會的，我這輩子都只喜歡你。除非世界上還能有個跟你長相、格、脾氣都一模一樣的人，不然我永遠不會變心。”

陳睦：“是是是，真牛啊。”

*

不管以後到底會變什麽鬼樣子，反正現在年的心就像是牦牛的一樣純淨。

“媽！”離家多日終于見到娘了，登上山頂的楊糕喚一聲就撲上去，躬下子給正在牦牛的媽媽一個大大的擁抱。

他顯然沒把全部重過去，所以媽媽即便是蹲著，也還穩穩當當，只驚喜地站起來：“哎呀乖乖，你回來啦%……amp;*￥#……！”

後面的聽不懂。

不過楊糕在陳睦面前倒是一直說普通話：“媽，這就是陳睦，我之前電話裏跟你說過的。”

于是楊媽也改用了普通話，只是面對生人看起來略顯向靦腆：“哎喲，謝謝你陳小姐，我家小楊真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陳睦兩手往防曬兜裏一揣，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這孩子好的，真的。”

楊媽還是晾著手，陳睦才看出來是因為手上有牦牛，不好和握手親近。

但看得出楊媽格外歡迎陳睦的到來，打量的眼神喜悅又熾熱：“哎呀，個頭真高，真好，真好——我就說楊糕這麽大個人，孩子怎麽拉得他呢，原來是這麽健壯的……我就說這孩子命好，命中有貴人……”

那陳睦也不能多說什麽，總不能說其實也沒拉楊糕，破完窗就跑了：“哎呀，真沒事阿姨，舉手之勞。”

“啊？”楊媽顯然被嚇了一跳，但聲音裏是滿滿的自我懷疑，“你可能不能喊我阿姨吧，你哪年……”

“不管我哪年生的，都得喊您一聲姨！”

*

超級減輩。

陳睦哪敢跟對年份，要是比楊爸還小，那這聲姨就真喊不出口了。

好在楊媽是個十分溫和的人，聽陳睦這麽說也不多反駁，只是一面繼續蹲下忙碌，一面笑笑地招呼：“那就隨便玩玩看看吧，一會兒飯好了我你們——小楊你招待好陳小姐。”

“沒事阿姨，你忙你的，我正好看看。”楊糕媽媽的氣質陳睦還喜歡，不是那種會讓張的類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齡沒差太多，産生了一種本不該有的親和力，“這一桶都是這頭牛的嗎？”

“怎麽可能呢，我都了好幾頭啦。”楊媽似乎覺得這話很好笑，但也不耽誤兩手在牛肚子底下練地，因為速度太快的緣故，沫子都濺到了黑子上。

陳睦不由得好奇牦牛的|房到底長什麽樣，但不管怎麽找角度都看不到，被發擋得嚴嚴實實，該說不說這玩意長得還有私。

倒是這鬼鬼祟祟的樣子引起了牦牛的注意，陳睦注意到時都不知道這姐妹已經盯著看了多久了，倆大角尖銳森地沖著天，難保不是想沖上來給一下。

哦，原來母牦牛也是有角的。

楊糕見狀趕上前著牛頭安：“好吧，本來想著況好的話讓你也驗一下呢，看來好像不太行，它們有點害怕你。”

“它們？”陳睦重複了一下，然後擡頭一看，才發現目力所及有七八雙眼睛盯著，碩大的牛頭莊嚴肅穆，顯然把標記為不速之客。

陳睦說：“我也有點怕它們。”

“那走吧，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玩。”楊糕說著利索地把的手一牽，繼續往山坡另一面走。

而對于忙著的楊糕媽媽來說，約覺得好像看到有誰牽手了，但是一擡頭看見陳睦和楊糕還是各自走得好好的。

無奈自己怎麽會産生這樣的錯覺，繼續了兩下，倏忽又擡起頭來——

嗯嗯？那不是楊糕從這裏學會的那種草戒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