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其人之道 因為有你在邊啊

人間煙火千千萬, 面前的餛飩最好看。

兩人低頭默默的品嘗自己碗裏的小餛飩，一時忘了那些擾人頭疼的七|七|八|八煩心事。

“來, 張公子，您好久沒來了，這是咱們新出的小鹹菜，您嘗一嘗，算是給我個面子，提點意見，我也好改善。”餛飩攤兒老板熱絡的端著一小碟鹹菜站在桌邊, 閑著的手不住的在自己的圍上反複拭, 生怕上面的面沾到客人的上，一臉的局促。

張倫敲了敲桌子，“老板你太客氣了，想讓我沾你個兒還要這麽客氣, 哈哈，我就關公面前耍一回大刀, 說的對不對的，你別往心裏去。”

攤兒主趕把小鹹菜放在兩人面前，眼的看著兩人分別夾了兩送中, 就像是貢院外面等待績的學子一樣，翹首以盼的等著最後的績。

張倫嚼了兩口, 對著雲方笑笑, “如何？”

雲方回笑, “清脆爽口, 配上這碗餛飩，正正好好。”

張倫側頭看向攤兒主，“聽見了嗎？這位的舌頭可是嘗過瓊漿玉釀的, 他說好吃，那就是真的好吃，比我給你挖空了心思找一大堆的贊之詞都靠譜。怎麽？你這回在裏面添加了酸？這酸爽度正好，別人不知道，在我這裏簡直就是完。”

攤兒主靦腆的抓了抓自己有些糟糟的鬢角，呵呵傻笑道：“張公子您上次和我說之後我就在想，別家的鹹菜不是辣就是鹹，我要是和他們一模一樣了確實沒什麽特。就聽您的，想著在裏面加點酸。也不知道這裏的人喜不喜歡，所以請您賞臉先嘗嘗。嘿嘿，您這麽說我就放心多了。”

雲方又夾起一送中，“你這裏面加的是檸檬？”

“客好舌頭，檸檬不是本地産，您居然都能嘗出來，看來張公子所言不假，您一定是個嘗過萬千味的大家，那我就更有信心了。哈哈，您二位慢慢吃，我先去看鍋了，有什麽需要您再喊我。”

攤兒主一臉的喜回到自己的鍋竈前繼續忙活，看得出來是真的開心。

雲方看著張倫哧溜哧溜的又吃下去幾個餛飩，悠悠問道，“你一個有錢爺，居然會經常來這種沒房沒瓦的地方吃夜宵？”

“怎麽？小方方你是不是以為我一直都是吃的那種尋常百姓家吃不起的東西，或者是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珍異味？呵呵，我什麽東西沒吃過，即便是上面的席面，我雖然沒有邀去吃，但是其中滋味也是品嘗過一二的，但是比來比去，天地人鬼裏，最會溫暖心腸的，絕對是這人界的食。你看那鍋，鐵的，你看那火，熱的。這要是擱到其餘幾界，只會給你打出來一把要命的神兵利，別說溫暖心腸，不把你心腸上紮上千萬個小窟窿都不帶給你個笑臉的。可是這人界不同啊，他們用最冰冷的和最炙熱的，給你帶去最溫暖的食。所以我喜歡閑著沒事就四找點小吃嘗嘗，看著那火，看著那鍋，看著那熱氣過後給我呈上來的味，我的心裏滿足的很啊。小方方，你盯著那鍋上的煙吃一個餛飩試試，那種覺…嘖嘖嘖，人生圓滿，也不過這一口了。”

雲方忍著笑聲，小聲說道：“讓你說的我覺得我吃的哪是餛飩，可能是天上老君爐子裏的仙丹吧。其實吃什麽都一樣，只不過吃客的心境不同，所以不同。”

“小方方，你覺得這餛飩不香？”

雲方：“香。”

“那不就是了，我沒有騙你啊。”

“因為有你在邊啊。”

吃幹抹淨，茶足飯飽，兩人并肩沿著街道慢慢的走回張府。

執夜的小廝見著張倫回府，早早的打開小側門，客氣有禮的給兩人行了禮，恭迎二人回府。

張倫一只腳塌過去，突的又倒了回來。

“你這額頭發黑，怕是有些要倒黴的跡象。”

小廝聞言一臉的苦笑，“那個…那個公子您就別取笑我了，我從小就倒黴，府上的人都知道啊。”

張倫打了個飽隔，立馬來了神，“奧？還有這等事？來，說一下，怎麽倒黴的？”

小廝見張倫雙眼帶星，小手不住來去甚是激，苦瓜臉上的表更加的苦味連天，“公子，您這麽激做什麽？”

“我就喜歡和倒黴蛋聊天，說說。你家裏幾口人？婚了嗎？”

苦瓜臉搖頭，“誰能看的上我呢？之前說了一個姑娘，定親的時候姑娘家裏的房子塌了，他們說這是因為我不吉利，人都沒見到，親事就黃了。從那以後，還有誰敢和我牽姻緣啊。家裏就我和我那個暴躁老爹了。我來了張府謀職，我爹在家放牛，再無他人。”

張倫邊聽邊點頭，不住的贊嘆，“好，好，好極了。”

雲方：……

苦瓜臉也一臉驚訝，“公子，您說……好？”

張倫咳嗽兩聲轉了話題，“啊，我是說，好慘，這麽點兒背的人，真是不可多…見。沒事，小夥子，好好幹。這麽著吧，你也別看門了，這能有什麽前途，明兒我給你推薦一下，你去爺院子裏當個書吧。如何？”

苦瓜臉：“啊？”

雲方：“嗯？”

一臉懵的苦瓜臉看著張倫勾著雲方的肩膀緩緩的進了院，整個人還站在門口發愣。

書？我連自己名字都寫得歪歪扭扭的，我去當書？開玩笑呢吧？

雲方見張倫一臉的小得意，看四周無人，忍不住問道：“你讓那小子去你表弟院子裏當書？且不說他不一定當的了，你那被附的表弟，同意？他不是非那個年郎不要的嗎？你還想棒打鴛鴦？”

張倫用肩膀蹭了蹭雲方的前，“什麽棒不棒的，小方方，你要知道棒打鴛鴦的前提是鴛鴦是真的了，非棒不能打散。他們？一個沒，一個沒膽兒，鴛鴦？冤孽差不多。不用棒子，惹急了我那舅舅，斷了我表弟的食糧銀兩，他就得乖乖的跪下求饒磕頭認錯了。我嘛，就是想趁機把那個想要找我的家夥給揪出來。”

雲方：“如何揪？”

張倫故作神道：“其人之道還其人之。”

雲方想了想，一把揪住張倫的領，將人推到了一側的廊柱上，“你想親去引？不問問我同不同意？”

張倫剛想說“小方方你誤會了”，一疊聲的“恩人息怒恩人息怒”就由遠及近的飛奔過來。

孟四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到了兩人跟前還是恪守禮儀的給兩人做了禮，著氣道：“恩…人公子，您這是做什麽？可是我們公子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您說出來，小的去辦，我們公子就是直，沒有惡意，您可千萬別手。”

張倫反手攀上了雲方按住自己口的手掌，對著孟四眨眨眼，“管家你老眼昏花了？他哪兒是要打我，是我剛才同他開玩笑開過了頭，他在認真的教育我要謹言慎行。管家你放心，他可不舍得打我，對吧？小…恩人？”

雲方“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孟四了一把額頭上急出來的冷汗，忽的一拍大，“壞了，剛才看到公子你要吃虧，顧著過來看你，忘了小爺那邊的藥快熬好了，我得去看看。公子啊，時候也不早了，您早點休息。”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給表弟熬藥？管家，你可真疼表弟。我左右熬夜也熬習慣了，你回去休息吧，表弟的藥我來看著。”張倫拍拍管家的肩膀，大方道：“去休息吧，府上雜事多的，你休息好了還得勞他們，這點小事我來。”

“那怎麽好意思。”

“我陪著他。”雲方微微笑道。

孟四呆了一下，緩緩回道：“那就有勞恩人公子了。”

孟四走的昏昏沉沉的，仿佛自己被灌了迷魂湯一樣。

剛才那恩人的眼神，怎麽看起來有些似曾相識？

在哪兒見過呢？

雲方看著面前小爐子上的小砂鍋，好笑道：“說是讓我下山來一下人界的繁華，結果是拉著我來熬夜陪你熬藥？”

張倫扇著小扇，單手托腮的坐在小馬紮上，頭也沒擡的回道：“我一到夜裏就神，回去也是閑著，還不如從這待一會兒消消食。怎麽？小方方你困了？看你這白裏紅的臉，我應該也沒強人所難吧。你要是真的困了，來，我懷裏，我抱著你睡。”

雲方當即給了張倫一個暴栗，拳頭化了溫的掌心，輕輕拂過張倫的額頭，接著，雲方挨著張倫坐了下去。

兩人并肩坐在小火爐面前，微弱的火照耀在兩人的臉上，兩人相視一笑。

雲方：“你把醉音琵琶藏在你表弟的上，如果琵琶取出來，你表弟……”

張倫：“不會死。”

雲方：“為何是他？”

張倫撥弄了一下爐子裏的火苗，重新蹲上小砂鍋繼續熬藥。

張倫：“也不是故意藏在他上，當時況急，他沒有這把琵琶撐著，早就魂飛魄散了。我啊，就像是我表弟之前說的，命苦的很啊。除了有錢，所有對我好的人，都得死。我表弟也一樣。我就在想啊，為什麽就不能給我留一個稍微讓我舒坦的人在邊呢？所以我就把琵琶塞給了他，看看到底是他的命，還是我的琵琶。結果你看到了，他除了這裏有些跳以外，好的。雖然偶爾也氣的我捶頓足，但是熊孩子嘛，有點熊也實屬正常。這麽一想，我心裏就舒服多了。”張倫指了指腦袋，苦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