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我回去嫁人啦。”（二合一）◎

寶言難掩驚訝, 果然已經完全忘了。沈沉角微抿，不止如此, 剛才的話分明是下逐客令，嫌他留在這裏礙事是麽？

誠然，寶言這些日子過得太開心，早將這事給忘了。畢竟他們之間，從來都是以沈沉為主導，若是沈沉想，他自會來找寶言。因他不曾出現，寶言自然也就忘了。

這會兒沈沉提出來了, 寶言也不能再裝作若無其事。小心翼翼打量著沈沉的臉，猜測著沈沉的想法。

殿下是後悔讓留在侯府裏過夜了？要回去的意思嗎？

可是都已經答應了祖父祖母了, 這會兒突然離開，多掃興呀, 他們肯定會難過的。而且明日就要啓程離開南淮, 下次再見不知道是何時，寶言并不想離開侯府。

大著膽子跟沈沉商量：“對不起，殿下, 我腦子不好使, 忘記了。不過殿下, 反正今日才第四日，您……要不然忍一忍吧……”

自知心虛，說著腦袋便耷拉下去，完全不敢看沈沉臉。

“反正您也不喜歡我，這最後一次您忍忍就過去了呀。”小聲嘟囔。

沈沉看著的小腦袋越來越低, 不由得冷笑, 瞧瞧, 自己也為自己說的話心虛呢。既然如此，還敢說給他聽？是存心要氣死他嗎？

寶言聽見他悉的冷笑從頭頂傳來，心都抖了抖，以為他定然又該生氣了。

卻聽見沈沉說：“孤幾時說過不喜歡你？”

寶言沒想到他居然提起這個，弱弱地擡起頭來，掀起眼簾看他，那眼神分明是說，這還用說嗎？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弱聲嘀咕：“那、殿下喜歡我？”

沈沉一噎，是會曲解意思的。

“孤的意思是，孤待你與旁人分明是一樣的，幾時有過分別？”

寶言點了點頭，殿下平等地不喜歡每個人。

“所以，您能不能忍忍，今日便算了……我想留在侯府，陪祖父祖母說說話。”

沈沉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地哽著。他都這麽明顯地暗示了，當真一點也不明白麽？

都拒絕到這份上了，沈沉的驕傲不允許他再說任何，他冷哼了聲：“行，孤忍。”

“孤走了。”沈沉拂袖而去，生著悶氣步子如風。

平生跟在後，有些不著頭腦。他方才在門外伺候，并不知曉二人說了些什麽。但他知道，殿下這是生氣的征兆。

平生一言不敢多發，默然跟著沈沉出了侯府大門，上了馬車。他時不時看一眼沈沉，沈沉周溫度不似春日，反倒像寒冬。

平生吞咽一聲，不由得在心中猜測，殿下和莫姑娘這是說了什麽？

沈沉冷眼如刀，架在平生脖子上：“再看孤一眼，把你眼睛挖掉。”

平生當即收回視線，老實低著頭，不敢再看。

心裏卻想，哦豁，殿下這反應何止是生氣，簡直是非常生氣。

他越發好奇了，莫姑娘到底對殿下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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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走後，寶言心裏為他方才的臉有些不安。但轉念想到，算了，反正與殿下的關系也要結束了，以後都不會經常出現在殿下邊了，殿下也不會太記著這件事吧。

嘆了聲，自我寬，而後便去尋李氏與顧侯。

寶言來了之後，府裏下人都明顯覺到，二老的心變好了。

顧侯與李氏二人正在廊下坐著搖椅閑看風，好不悠閑。寶言放輕了腳步，到近前才喚了聲祖父祖母。

顧侯與李氏坐起來，慈地看著寶言，“寶丫頭，你醒啦。”

寶言有些不好意思：“我酒量不好，高興過了頭忘了這事兒了。”

李氏與顧侯相視一笑：“無妨，左右是在家裏喝醉，不會出什麽事。太子殿下呢？”

“殿下走啦。”寶言沒好意思說是被氣走的。

李氏說：“殿下從你喝醉了後便一直在那兒守著照顧你。寶丫頭，殿下待你是極好的。”

聽見李氏這麽說，寶言忽然有些愧疚了。殿下竟然還在邊照顧麽？卻殿下生氣了。

唉，可事到如今，已經這樣了。寶言悵然嘆息，并未多說，只與李氏二人聊起些稀松平常的話題。

因明日要走，話題再怎麽溫馨，到底帶了幾分離愁別緒在。用過晚飯後，李氏便差人張羅給寶言準備東西，好幾個箱子，都要給帶著走。箱子裏是些臨時準備的裳、首飾，還有南淮的特産。

“南淮與京城不同，到了京城好些東西就吃不上了，你都帶著，萬一想吃呢。”李氏坐在燈下，仔細地替準備著。

此此景，令寶言不潸然淚下。

本就是個的人，哭得很，哪裏還忍得住眼淚，全在了李氏上。這輩子還從未被長輩這樣疼過，這樣將放在心上的，卻是來自兩個并無緣關系的老人，令人唏噓。

燈燭之下，寶言伏在李氏膝頭哭個不停。李氏輕拍著寶言的背，拿幹淨帕子替眼淚，慈地哄道：“好了，寶丫頭，別哭了。都是大姑娘了，怎麽還這樣哭。”

寶言吸了吸鼻子，道：“你們待我老我都記著的，我這個人最記得別人待我的好了。你們放心吧，祖母，日後我一定給你們二位養老送終。”

李氏笑了笑，是了宮的人了，日後只有不由己的日子，哪裏還能給他們送終。不過有這份心，李氏已然。

“好，寶丫頭，我們會保重自己，等著你。”

寶言帶著濃重的鼻音嗯了聲，又趴在李氏懷裏同說話，說的都是一些細碎的東西，講小時候的事。李氏都聽著，時不時應兩句，就這麽到了近子時，才將人哄睡了。

這日夜裏，寶言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不再是莫家四姑娘，而是平南侯府的孫，不必再人欺辱，看人眼，有祖父祖母護著。在夢裏的生活過得很幸福，和現實是完全不同的樣子。

在夢裏，還有一對待很好的爹娘，阿娘的模樣分明是李氏的小兒顧嬈，而阿爹的模樣卻并非莫伯遠，但與莫伯遠有幾分相似。

這真是太好太好的一個夢了，寶言沉醉其中，都有點兒不想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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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站裏，沈沉這一夜并未睡著。

他原本說的最後一日，是找一個說辭，想與寶言多待一會兒。可誰知道，滅了燈後沒多久，他當真難起來。

與前兩日的安逸完全不同，那不適來勢洶洶，完全無法忍耐。沈沉渾發熱，上的汗珠滾落，打了下的被衾。他只好喚他們備了冷水，洗了個冷水澡，這才堪堪抑下去。但沒過多久，那種沖又襲來。

一整夜，沈沉便隔一個時辰用冷水沖泡一會兒。

就這麽，直到天乍破，細微的晨破窗紗。

及至天大亮，沈沉喚來太醫診脈。太醫言，他的毒素已然盡數消除。

沈沉聽罷，松了口氣。

好，從此往後，他與莫寶言便塵歸塵土歸土，再不是一路人了。

昨日夜裏折騰太過，見這會兒臉有些蒼白，更是無甚。平生看著憂心，又讓太醫給開了張驅寒的方子。

沈沉并不當回事，他一向強健，這點小事，不至于如何。他并未喝藥，只讓他們收拾行囊，預備離開南淮。

隊伍從驛站出發，前往平南侯府，接寶言一道離開。

寶言被顧侯與李氏二人送出來，依依惜別。寶言邁上馬車，朝二老揮手告別：“你們要多多保重，我走了，你們別送了。”

從車窗裏回頭看顧侯與李氏，見他們的影漸漸遠了小了，直到再也看不見了。這才收回目，默默地哭起來。

這回寶言單獨一人乘一輛馬車，沈沉并未與同乘。既然要劃清界限，那便該劃清得徹底。

寶言一心沉浸在離別的痛苦裏，倒并未想到此事。待從離愁別緒裏緩過神來時，便聽得沈沉病了的消息。

這回不是中毒，而是染了風寒。

大抵是因為胳膊上的傷口還未好，又泡了冷水，而強健的人一般不生病，生起病來便如山崩地裂似的，格外嚴重。沈沉這一病，便直接倒下了。

太醫開了方子後，平生忙不疊人熬藥。沈沉病了，寶言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便也來探。

程玉守在沈沉的馬車裏照料，正在喂藥。

“祖宗，你倒是喝點吧。”程玉唉聲嘆氣，喂不進藥。沈沉牙關閉，一點兒不肯喝，喂一點全灑了。

平生幹著急：“程世子，這可怎麽辦？”

寶言在一旁看了看，自告勇道：“我來喂吧。”

說罷，接過程玉手中的藥碗，讓沈沉的腦袋枕在自己大上，而後將藥吹涼，喂到沈沉邊。

分明是一樣的作，可出人意料的，沈沉竟張喝了。

程玉：……

不是，殿下你怎麽重輕友呢？

程玉看了眼平生，無奈地搖了搖頭，又對寶言道：“那便麻煩莫姑娘了。”

寶言搖頭：“沒事兒，舉手之勞罷了。”

給沈沉喂完藥，又用帕子將他角拭一番，而後更是用棉巾打後擰幹，替沈沉了臉。待做完這一切，這才將沈沉放回枕頭上。

傾要離開，想到什麽，又坐下了，從隨帶的荷包裏拿出一塊小小的飴糖，從沈沉薄裏塞了進去。

殿下不喜甜食，可藥這麽苦，到時候醒過來裏都會苦哈哈的。

喂完飴糖，寶言下了馬車。

沈沉喝完藥後，發了些汗，到黃昏時候便醒了過來。他頭重得厲害，扶著太，坐起，覺到裏彌漫著一甜味，不由皺眉。

平生見他轉醒，高興得不得了：“殿下，您可算醒了，把我們都嚇死了。你都不知道，程世子給您喂藥，您怎麽也不肯喝，還是莫姑娘喂的，您才喝了。”

沈沉擡起沉重的眼皮，嗓音低啞：“來過？”

平生點點頭。

難怪他裏都是甜味，莫不是他不肯喝藥，以相渡？

這個人，真是……

沈沉了幹燥到起皮的，那不明的緒再次出現。

可太醫說了，他的毒已經解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是百日歡的影響了。

那是為什麽？

沈沉陷沉思。

程玉掀開簾櫳進來，看了眼沈沉蒼白的臉，嘆氣：“祖宗，你可算醒了。”

沈沉看他一眼，沒說話。

程玉繼續說：“你好端端的，怎麽會染風寒？你不是一向很好麽？”

沈沉心裏回答，還不是因為莫寶言那個人，本應該完的職責，和他最後一夜圓房，卻他自己忍。

他表有幾分不耐煩，敷衍答：“不知道，生病難道還會提前告訴你一聲麽？”

程玉聽他語氣不好，只當他生病了心不佳，沒往心裏去，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和沈沉閑聊。沈沉偶爾回應兩句。

平生端了新的藥過來，沈沉仰頭喝了，沒再麻煩寶言。寶言聽說沈沉醒了，過來探。

隔著簾櫳，沈沉沒進來，寶言也沒多想，回了自己馬車上。

這夜他們在驛站休息，沈沉與寶言兩間房，沒什麽流。寶言擔心沈沉病了沒胃口，想關心他兩句，被平生告知：“多謝莫姑娘好意，殿下已經吃過東西睡下了。”

既然能吃東西，寶言就放心了，回了自己房間裏休息。

原本還都說殿下待莫良娣十分寵，可回去的一路上，二人分明像生了嫌隙，冷淡許多。衆人不免議論紛紛。

之後一路上，寶言與沈沉便這麽不鹹不淡地相著。

因為天氣溫暖起來，回去的路好走許多，比來時快了些時日。抵達京城時，時值三月末。

皇後早早便得知沈沉回來的消息，翹首以盼等著，從雲帝那裏知曉了他們一路上的經過頗為兇險，沈沉還了傷。皇後心裏便更急切想見到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