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草繩不夠,那就再斬一。
金屬敲擊在頭蓋骨,砰然一聲,清脆得像南瓜地,濃重腥味彌漫開來,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能嗅聞。
那個臉上有疤的人,死死盯著腥源頭,眼中仇恨之刻骨,泠瑯只在那些走投無路之人臉上見過。
泠瑯對說:“我來放你們走。”
人眼珠移,目落在臉上,沒有回應。
泠瑯說:“今天結束,你們就自由了。”
人問:“為什麼?”
的聲音十分沙啞,像涂滿了沙礫。
“因為那些困住你們的人都會死。”
“不,我是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泠瑯靜靜地說:“為了回報一份恩。”
終于回頭向僅剩的那個男人,他被寂生踩在地上,脖子上橫著小香。江琮已經把他的筋挑斷了,正汨汨流出,很快便漫了一大塊。
他應該很疼,可惜發不出聲音,因為口中被布團塞滿。青云會的惡徒做起這種事,果然得心應手。
泠瑯對人說:“你想不想殺了他?”
溫地遞上自己的刀說:“他已經要死了,如果你想自己殺他,就站過去。”
人抖著起,走到亮,毫不在意自己上未著寸縷,只一步步移到男人面前。
這是一場安靜的殺戮,除了地上不斷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的男人,行刑者、旁觀者都沒有任何聲響。
昏暗中,被錮了太久的生命們齊齊睜大眼,數道目凝聚在一只赤干癟的手臂上面,它握著刀,狠狠揮向最后的罪惡。
最后,泠瑯說:“天開始亮了,等它再黑下來,你們就可以出去。”
“到那個時候,澤布將會是你們的。”
火熄滅,地底重回幽暗。
他們來的時候靜默無聲,去的時候依然一語不發,唯一的不同,便是上沾了點腥氣味。
好像還有一不同。
稀薄晨中,泠瑯看著寂生:“大師,你的外袍呢?”
寂生念了聲佛號:“送給方才那位施主了。”
泠瑯沒有打趣他,輕聲:“我佛慈悲。”
寂生忽然笑了一下:“佛可不慈悲。”
他平靜地說:“我只是想到了阿香,如果知道,一定會讓我這麼做。”
從地下石屋到阿部的木樓,只需半柱香的時間。
三人站在雕刻了復雜花紋的木門外,沒有等太久,便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
門開了,形高大的男人立在后面,眼神鷹一般掃過來:“何事?”
江琮淡聲道:“我們之前在陳縣,聽聞有人在賣一種奇特的子,昨天偶然聽聞,它竟然在澤布村里。”
阿部面無表地問:“誰告訴你們的?”
泠瑯說:“藍古。”
阿部沉默地打量了他們半晌:“你們果然是為此而來。”
泠瑯輕笑道:“之前擔心他在,便沒有直接問,昨日藍古說他已經死了,我們便來找您,想購買他的。”
這番話半真半假,倒是很能說得過去,阿部皺眉道:“你們知道他是何人?”
泠瑯說:“他名聲不算小。”
阿部站了片刻,才將微微一讓:“進來。”
三人魚貫而,并排坐在草團上,阿部上樓了,似乎是取東西。
泠瑯低了聲音:“注意著點,他法很好。”
寂生說:“這種部落的首領的確不容小覷,尤其是有奇怪信仰的,他們指不定會用某些方式……”
話音剛落,門赫然顯現出阿部小山般的形,他沉著步子走來,將一個木盒放在了案上。
江琮抬手打開,吱嘎一聲響,出里事。
雙節,一截金,一截銀,泛著古舊澤,顯然已經很久沒被人在手心握過。失去主人的武總是這種下場,并不稀奇。
泠瑯再次為自己思路的局限而嘆息,一個俠客,要在什麼境地里才愿意變賣自己的名武?甚至愿意它被融鑄冶煉……
除非他死,否則對任何一個習武之人來說,都是一種屈辱和折磨。
江琮說:“看起來不像真的。”
他在詐阿部的話,果然,對方立即冷笑:“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反正是那個漢人留下來的。”
江琮問:“他還有沒有別的?得多看一點才能證明份。”
阿部用手指敲了敲木盒,沉悶地響,里面竟然還有一層。
江琮慢慢出蓋子,最底下躺著的,是散落著的一截截銀的金屬。
看起來,像是什麼破碎的武,他將其傾倒而出,嘩啦啦一陣響,銀傾瀉了半張桌子。
那細長的金屬層層疊疊,末端鉤,似乎可以互相勾連,一截、兩截……
一共有十截。
泠瑯目落在某和別的截然不同的金屬上,心猛然一沉,江琮的問話,寂生的眼,都無暇顧及了。
拿過來,放在手心默默地看,年歲已久,失去主人的武只能安靜地褪去曾有的彩。
這是一截柄,柄上的字跡依然深刻,那是一個復雜的古字。
“綢”。
泠瑯想,應該認得它,在夏天結束之前,過一把類似的武,看見它在一個紅子手中翻飛出江水一般的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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