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澄澄的底上錯著墨黑紋路,絕不作假。哪個土匪草寇頭子上不披點虎皮狼皮的,好似就不能彰顯其威猛之氣,很明白。
終于,兩方人馬正式會晤,于涼爽日下隔著層柵欄,靜靜地對峙。
江琮早就扶著樹站在了一邊,寂生而出,將先前的說辭又重復了一遍。
他還做了些補充:“這二位施主心向佛門,與貧僧結伴游歷,現在一個折了,一個了傷。”
首領沒有回應,他面無表,緩慢掃視著眼前三人,目一寸寸地打量,如刀鋒切割一般利。從一臉真切誠懇的僧人,到蒼白孱弱的青年,到年輕麗的——
他的視線凝在白皙的面龐上,停頓片刻,才開口道:“外鄉人。”
寂生念了聲佛號:“萍水相逢,善因結善果,施主出手相助,將來必有善果庇佑。”
首領說:“這里已經很久沒有來過外鄉人。”
寂生二話不說,從包袱里取出獵得的兩塊狼皮,于手中從容抖開:“這是山中所得,可盡贈于施主。”
不料,首領看見那兩塊狼皮,面上一沉,竟顯現出厲。
他后手持尖銳的民眾立即團團圍上來,用聽不大分明的語調喊著:“這是澤布的寶!”
“小!”
“殺了他們!”
泠瑯心中一震,聽說過有些憑靠大山生活的部族會信仰山神,覺得一草一木都是山神賜予的寶藏,若有外來人染指,便是不敬。
難道這里的人也是如此?
出乎意料的是,首領一抬手,周遭喧囂便瞬間止息。
他沉沉開口:“把東西給我。”
寂生上前遞過,二人的剎那,泠瑯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兒。
所幸無事發生,首領翻看著手中皮,半晌說了聲:“你們還有什麼?”
樹邊上的江琮一抬手,兩道芒閃過,寂生接住攤開一看,兩個圓溜溜的金丸子。
首領毫不客氣地接過,瞇著眼在下觀察片刻,還放在牙齒邊上咬。
泠瑯暗暗思忖,這人倒是識貨,不是從未見過金銀的模樣。
首領一揚手臂:“進來,澤布可以收容你們十天。”
他神倨傲:“十天之后,必須離開。”
一伙人轉便走,浩浩地消失了。此前那個箭的男人卻不,他上前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跟上。
泠瑯順從地邁開,繞過柵欄,終于步了這神村寨。
四周都是泥地,有的道路鋪了點碎石,棚屋大多矮小劣,有瘦小的孩趴在門檻上,好奇地朝這邊張,卻沒人靠近。
拐了幾個彎,深村寨部,泠瑯留心觀察著路上一切。看到某些院子中有羊之類的牲畜,有的還種了作,看來他們并不是只靠打獵維生。
終于,領路的男子停在一棚屋前:“我康惹,有什麼事可以找我,外鄉人。”
他皺眉補充:“一天只能找一次。”
話畢,他轉利落地走了,影敏捷矯健,飛快地消失在彎曲道路盡頭。
泠瑯邁進棚屋,眼前是一個仄卻干凈的小廳,墻邊放了桌椅,桌上還有半罐子清水。
窗臺竟然擱著半只破損陶罐,里面裝了泥土,淡黃的細小花朵正在開放。
這一切,顯然是有人居住的模樣。只是主人在哪里?
寂生走上前,十分大方地端起案上水罐牛飲起來,一時間滿屋子都是他喝水的咕嘟聲。
江琮靠在門上,神淡淡:“我發現了點特別之。”
泠瑯頷首:“我也發現了。”
他們從涉到進村,一路上見許多居民。
但其中沒有一個人。
第104章 木箸裂
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村落, 若沒有人是不可能留存至今的,們或許出去打獵勞作,或許在各自的屋舍中。
三人初來乍到, 雖然對此心生疑, 但也沒到如臨大敵的地步。
寂生喝了案上的水,又是一副謙和從容:“阿彌陀佛,紅塵浩大無奇不有, 施主何必大驚小怪。”
泠瑯攙著江琮走到椅子邊,若有所思:“說起來,也不是一個的都沒見過……”
寂生了然:“那個蘿?拒絕了進村的要求,卻又暗中送來食藥品, 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泠瑯搖搖頭,江琮倒是開口:“之前領頭那位說,這里已經很久沒來過外鄉人。”
意思就是, 很久以前是有過的, 十有八九就是常羅山了。
泠瑯沉:“先觀察兩三天, 清這個村寨底細再做打算。常羅山長八尺, 留有長髯, 岐縣人士,擅使雙節……”
一錘定音:“種種特征,辨認應當不難,要是能暗中確定是哪位, 那就更簡單了。”
如此, 此事便暫且這麼辦。
此時申時已過,天淺淡, 村落中偶有幾聲鳴犬吠傳來, 若不考慮那些古怪之, 倒是副寧靜祥和的山村景。
泠瑯已經把這間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小廳旁邊有兩個可供休息的屋室,地上鋪了草席,瞧著干凈,院落也是一塵不染。
灶房堆了柴火,儲水的石缸也是滿的,都是生活痕跡,主人卻遲遲未歸。
站在低矮的屋檐下,瞇著眼往道路盡頭眺。除了來回溜達的幾只母,和門口一棵高大花椒樹,路上空空,不聞人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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