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貴客,馬車停在此地便可,剩下的路需自行登上。”
泠瑯瞇著眼,眺青翠掩映中的漫長石階,心中揣度需要走多久。
弟子見不,以為是貴人不得這般山路,小心道:“此路名喚問劍路,是本宗創始之初便設下的,意在借登頂艱苦洗滌劍心——”
江琮淡然道:“明凈劍祖如此用心良苦,我等豈有不從之理,煩請帶路罷。”
弟子了額上汗珠,如釋重負般走在前,一面領路,一面磕磕絆絆地介紹沿路景致。
明凈峰不愧是百年劍宗,一石一木皆有說法,那弟子雖然張,但招待的兩位貴客都十分溫和友善,尤其是這位年輕夫人,一直著他笑。
一同行了一段路,弟子說話便自然流利了許多。
“這是洗劍池,當年劍祖在峨眉論劍歸來,帶了一難以平歇的凌厲劍氣,自忖心還未定,便不肯踏宗門。”
“于是來此小池,將寶劍拋水中,任其沉墜,而劍祖自己對著池水思忖靜坐了三天。最后起之時,明澈三十六路劍法已經了然于。”
泠瑯著山路回轉的一方幽靜小池,只見池水清澈,水中藻荇清晰可見,岸邊生著一棵桃樹,此時不見花蕊,只有綠油油的葉片。
樹下斜著一塊古老石碑,上面的字已模糊不清。
見目落在石碑上,弟子又補充:“這是當時劍祖用劍氣刻下的‘洗劍池’三字,如今歲月已久,便不太能辨認了。”
泠瑯微笑:“如今這般反倒添了些古樸韻致,貴宗歷史悠久,皆有學問,實在我開了眼界。”
一行人繼續攀登,石階一拐,便是一極其險峭的彎折地,有一株高大的枯松倒懸著,瞧上去十分險奇。
枯松焦黑干癟,和周遭生機的山林對比明顯。
弟子介紹道:“這是摘星松,二十年前一場天雷,別的都沒燒到,偏偏這棵樹了這樣。如今宗弟子用它來練劍氣,站在石階上朝樹上揮砍,用樹皮上痕跡的高矮,來評判自是否有長進。”
泠瑯聞言,饒有興致地上前打量,只見蒼老黝黑的樹干上果真有許多刻痕,有深有淺,有新有舊。
打量石階與枯松的距離,心中測算,若是自己立于此揮上一刀,刀氣能夠到哪個位置。
盤算著,眼落于樹頂端,那里應該差不多……泠瑯定睛一看,只見那頂端已經有一道刻痕了,深而新鮮。
指著那刻痕問:“若要做到這種境界,應該相當厲害罷?”
弟子抬頭一看,遲疑道:“是的,這樣的在宗也算有。”
泠瑯作欽佩狀:“那過兩天的比劍大會上,在下便能見識此人風采了。”
弟子臉上微紅,喏喏道:“這,實不相瞞,這是鄙人前天練習弄上的。”
“啊,”泠瑯微笑道,“閣下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弟子面上更紅了:“前路還有風景,若二位路上勞累,可隨意歇息。”
泠瑯不覺得勞累,這一個時辰的山路對來說完全是舉手之勞,至于旁邊的江琮——
見他面不改的淡然模樣,想必更是輕而易舉罷。
路上,一邊看景,一邊在心中思忖,這明凈峰顯然未辦過這等大事,宗弟子也鮮這樣同外人際,從這位年輕弟子的張之態便能看出。
所以……為何要花上這麼多錢財力來促此事?
要說百年劍宗缺弟子,這是萬萬不信的,君不見,每年被明凈峰拒之門外的人不知幾多,其中懷天賦,心堅定者也不。
譬如眼下這位帶路的,雖不善言辭,但無論是虎口的厚繭,還是能抵達二十尺之外的劍氣,都能說明他的天資與勤勉。這種弟子無論在哪里,都將發出彩。
想到山腳下的紛紜謠言,泠瑯微微皺起眉,還未開口,旁邊的江琮先說話了。
“我聽說了些風言風語,”他平靜地說,“雖不足為信,但……他們說,顧掌門有恙,此次大會將不會出席。”
弟子愣住了,顯然沒想到他會問得如此直白。
可憐的年鼻尖都沁出了汗,他結結道:“顧掌門近兩年的確不太好,但不能出席大會之事……我未曾聽聞。”
江琮頷首,微微一笑:“如此,便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流言罷。”
弟子訥訥附和,接著轉帶路,因著慌張,竟走出了同手同腳的幾步。
泠瑯想笑,都勾起來了,但未發出聲響惹人家難堪。
邊的江琮瞥了一眼,立即看回去,還用口型悄然道:“干嘛為難人家?”
江琮一頓,了前年尚有嫣紅的耳,又看向自家夫人打抱不平的瞪視。
他扯了扯角,頗有些不對味道:“怎麼了?”
泠瑯不想跟這蠻橫之人講話,回過頭,想招呼落在五階之外的凌雙雙過來——
卻冷不丁瞥見,孩兒正盯著那年,若有所思的眼神。
這是?
還未開口,對方卻先反應過來了,凌雙雙幾步躍上臺階,低聲道:“夫人,有何吩咐?”
泠瑯挑挑眉,這戲得還頗快。
只是,何時找了條絹布蒙在臉上,只出一雙眼看路。又何必故意低聲嗓來同自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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