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堅實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應當是榮桀進了大殿。
大臣們紛紛跪下,垂眸沉默不語,不過片刻功夫,朝臣們就聽主位上悉悉索索的靜,應當是人已經坐下了。
下一刻,他們就聽到榮桀渾厚有力的嗓音:“免禮平。”
朝臣們這才依次起,安靜立于殿上。
有那好事的大臣悄悄往主位張,眼卻是兩個玄影。
青畫穿著一玄飛朝服,頭戴五冠,端端正正坐在榮桀側。那椅不過就歪了兩寸,可以算得上是同榮桀并駕齊驅了。
朝臣們心里直犯嘀咕,然而在榮桀冷冷的目中,卻無一人敢當堂發問。
在場朝臣大多都是同榮桀和青畫一路走來,自是知青畫份貴重,這位越王妃能文能武,在軍民之中也極有威信。
便是今日沒有榮桀陣,想來也無人敢說青畫半句不是。
榮桀見他們老老實實站在堂下,無一人敢出言反對,不由同青畫相視一笑。
榮桀便朗聲說道:“今日是我越國新立后的第一次大朝,諸位卿都是肱骨之臣,是我榮桀的左膀右臂。還以后大人們勤勉為公,夙興夜寐,讓越國立于不敗之地,讓百姓再不顛沛流離之苦。”
榮桀這一番話擲地有聲,聽在各個臣子耳中,卻雷聲滾滾,激得他們更是心生沉浮。
大朝一直開了將近半個時辰才結束,直到休朝之后百退下,榮桀才松了口氣。
剛剛下面站著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夫妻兩個只好一直繃著,直腰背,生怕人看出一點錯。
等休朝后回了家中,榮桀才懶懶躺到床上:“這半個時辰,可比我練一整天兵都累。”
青畫拍了拍他的腰,他趕起,邊笑邊幫他換下朝服。
他們兩人的這一朝服是特地趕制出來的,皆是沉重的玄,料子扎實繡工細,穿在上又又重,十分累人。
“咱們只是不習慣而已,等你真的把自己當越王,就不會覺得拘束了。如今整個越國都是你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臣們的想法又有什麼好顧忌的呢我說的是也不是”青畫輕聲細語說道。
榮桀點了點頭,等這朝服換下來,他才松了口氣,渾都舒坦了。
“你說的在理,還是福妹清醒。”
了一國之主之后,除了規矩多一些,擔子重了些,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同。
青畫終于習慣了略有些沉重華麗的頭面,榮桀也終于不再對廣袖長衫斤斤計較,當他們的目向遠方,這些微小的小別扭便會忽略不計,不值得丁點關注。
一晃便到了二月初,瑯琊府落了這個冬日最后一場大雪,洋洋灑灑的雪落了一天一夜,染白了素凈的城。
瑯琊府自是早就做好了雪災防務,各部的員們也沒在家中,領著下屬掃雪除冰。
因為朝廷早早就做了應對,是以瑯琊府的百姓們并不懼怕雪災,孩們歡天喜地的堆雪球,大人們也不怕冷,三三兩兩穿著斗篷跑出家門,抱著手爐賞雪。
只是沒想到,相距不遠的漢關,同樣落了一場大雪。與瑯琊府不同,溧水的百姓們卻遭了大難。
連和那接連有消息回傳,暗探稟報溧水可能近期就要斷糧,一旦送糧軍的路斷了,邊關軍糧跟不上,便要天下大。
連和連夜進王府,請侍通傳王上。
此時榮桀和青畫正在吃熱鍋子,熱騰騰的銅鍋子里,是鮮的羊和菌子蘿卜。
青畫口味清淡,卻也因冬日天冷,對這熱鍋子有獨鐘,冬天吃出一汗,最是舒服。
因連和匆匆而來,這一頓飯便也沒徹底用完,青畫就小廚房備幾個芝麻脆餅,人把鍋子都撤下去。
夫妻趕到大堂,等二人都坐下,連和才稟報道:“王上,溧水大雪,境多條道路都斷了,不僅軍糧運送不進去,可能附近各縣的百姓都要跟著鬧事。據信報所言,國朝至今未發賑災銀,也沒有派朝臣特地督辦賑災事宜。”
百姓們這一吃不上飯,凍得無法生活,哪里還會管朝廷如何,再耗下去,沖進兵營搶糧食也是有的。
榮桀皺起眉頭:“陳國并未管此事”
連和搖了搖頭:“何止未管雪災,便是邊關軍備也隔三差五就會斷。”
既然如此,陳國的國庫應當實在是撐不住了,估計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
榮桀起,在屋里反復踱步,他沉聲道:“我們現在出兵討伐鮮卑,其實并無太大勝算。”
他此話一出,青畫與連和皆是一驚,不約而對視一眼。
青畫說道:“從去歲起,陳國陸續撤兵,已有近萬士兵被撤離前線。他們大多退回中都,想必是皇家為自保特地所為。”
“若是我們離瑯琊去打鮮卑,陳國一定不會坐視不理,他日我們后方空虛,肯定要出禍端。”
從去歲平定云州后,榮桀便在一直招兵買馬,時至今日,整個四省駐軍近萬人,他也依舊不覺心安。
除瑯琊府有駐軍三千,其余三省都是兩千,若是時間充足,百姓修生養息,他手里的兵只會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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