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吃糖葫蘆,那就買給吃,喜歡看小說話本,那就找給看。笑的時候他便愉悅快活,哭的時候他仿佛心臟被酸橘浸泡。如果時間能這樣在注視中流過,該有多好。外頭的世界如何,并不重要。
他輕輕地握住抓著糖葫蘆的手,心里一難以抑制的愉悅便要化作語言沖將出來。
“黑胖,你……”
“公子!公子!”
遠有人奔跑過來,形十分眼,跑進一看,竟是本應留守宮的小孫子公公。
“公子!”小孫子見到他們,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沖到面前,按著膝蓋得直不起腰來。
“何事?”段云嶂蹙眉。
小孫子湊近:“呂大尚書在天牢中自盡了。”
“什麼?”一眾人等都大驚失。
段云嶂呆住了,原本幽暗如潭的眼眸里漸漸呈現出死水一樣的。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外頭的世界如何,怎麼會不重要。
寡人終究是寡人
上元佳節,前吏部尚書、罪臣呂同良于獄中撞墻自盡。
然而錚錚鐵骨的呂大尚書終究沒有死。
因掌獄使及時發現并延醫診治,呂大尚書命是保住了,只是撞壞了腦殼,了一個瘋瘋癲癲的廢人。
周大才子得知消息,當場暈厥。皇帝陛下親往牢獄中探看,呂大尚書于泥地上盤膝而坐,抱著皇帝陛下的龍足便啃了一口。
皇帝陛下當場驚得面無人。
呂大尚書是真瘋了。
皇后娘娘隨后向皇帝陛下求,懇請釋放呂大尚書出獄,以彰陛下悲天憫人之心。皇帝陛下對呂大尚書所犯重罪仍未釋懷,堅持不肯,皇后娘娘再三懇求,皇帝陛下終于松口,下旨將已瘋癲的呂犯釋放出獄,由太傅周大才子監管看護,不得私縱。
對于此事,威國公那邊,始終沒有靜。想來一個瘋子,對威國公也沒有什麼威脅。
不過獄中被呂大尚書啃了那一口,皇帝陛下心中存了影,始終無法釋懷。
段云嶂跪在熙羅殿中,脊背卻直如鋼。
“母后,皇兒不納妃。”他說。
“你……你說什麼?”太后娘娘無法置信地聲道,膝上各家王公貴胄家千金的畫像掉落下來,骨骨碌碌地滾了一階。
“皇兒說,不納妃。”段云嶂篤定地道。
“皇兒啊……”太后娘娘有些承不住地癱倒在椅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
“皇兒知道。”
“白玉那丫頭的確是萬里挑一的人品,可是……天下也不是只有一個子。依母后看,這些畫像里許多姑娘都不比白玉差,譬如這個張侍郎的兒……”太后娘娘有些慌,“早知道,母后就不該讓白玉那丫頭進宮,竟然會害得你如此……”
“母后,皇兒并不是為了白玉才作此決定。”段云嶂抬頭,筆直的濃眉下一雙堅毅的眼睛。
“那你是為了什麼?”太后娘娘不解,“納妃一事是咱們好不容易才從威國公那里爭取來的。何況你一日不立儲君,難保威國公他不會生出什麼非分之想……”
“母后!”段云嶂仿佛一夜之間長了許多,“皇兒對自己立下了誓言,劉歇一日不倒,皇兒便一日不納妃!”
太后懵了。
“可是……”
“偌大一個王朝,連一個忠臣的名節都保不住,皇兒這個皇帝還用什麼用!”
“……”
“母后,可愿意相信皇兒?八年之,皇兒必定將大權從劉歇手中奪回,江山還會是我段家的江山!”
太后驚疑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仿佛不認識他了一樣。
“可是儲君……”
“母后是覺得皇兒會早死麼?”段云嶂臉上現出冰冷的笑容,“母后放心,皇兒一定會比劉歇活得更久。”
太后娘娘靜默了。
“你……真的有這份自信?”
“皇兒若沒有自信,天下還有誰有自信?”段云嶂站起來,廓分明的臉上是男特有的高傲和野心。
太后娘娘努力維持著正常的表,雙手卻握了膝上的布料。仿佛在兒子上看到了他的父親,那個豪萬丈的一代英主,那個刀兵戎馬和權謀爭斗中殺出一條路的鐵君王。
可是那個鐵君王,在對待的時候,始終是存著一份的。不知道自己兒子心中,是否也存著同樣的一份。
他只有十八歲啊。
太后娘娘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如果不相信自己的兒子,還能相信誰呢?
“母后信你。”太后娘娘溫地笑了,“從今以后,你就是大人了,一切事都要自己來理。朝堂上母后不會再垂簾聽政,后宮里的事,母后也能夠放心給皇后打理了。”太后娘娘深深地看進自己兒子的眼睛里。
“兒子,你的父皇在天上看著你。”
三月,太后娘娘頒下懿旨,不再垂簾聽政。
八月,皇帝陛下圣旨加封威國公為一等公、天下大將軍。另封威國公長子劉萼為武威將軍,次子劉藤為驃騎車尉。威國公大夫人謝氏為一品誥命夫人,其他六位夫人也分別有封號誥命。
第二年開春,朝中破格提拔了許多兩年前恩科中榜的進士,其中魚長崖任戶部郎中,肅敬唐任監察史,最榮寵的是威國公一派的柴鐵舟,榮升吏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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