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秋萍頓時頭皮發麻,也不擅長應對這種事。因為生死別離面前,所有的話都是廢話。
“那,他是什麼時候犧牲的?”
“三個月前。”
周秋萍想罵人了,這個時間點跑來簡直是看到人家傷口好不容易結了疤,你又跳上去狠狠揭開,生怕人家不再流一回是吧。
余遲疑:“那我們回去?就是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機會了。”
周秋萍頭痛:“來都來了,起碼是個意思。到時候你可千萬別追憶你戰友的音容笑貌,重點關心他們現在的生活就好。多談孩子,不知道說啥的時候跟當媽的談孩子準沒錯。”
余慫了,小心翼翼道:“那到時候你跟嫂子多說兩句啊。我負責跟叔叔阿姨談話。”
周秋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道,算了,就當是雇傭保鏢的花銷。
看余兩手空空,又是一陣頭痛:“你登人家的門,就空著手?”
以前也沒瞧出來這人這麼不通人□□故啊。之前他上自家門的時候,還曉得拎個蛋糕給慶祝生日呢。這好歹是他戰友孀。
余六神無主,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該買啥呀。”
周秋萍掰手指頭數:“買服買吃的,你買點啥都是意思,就這麼禿禿的去嗎?”
瞧這周圍荒涼的,想找個商店拎兩箱牛都沒戲。
余悶著頭:“我打算給嫂子和小兵留500塊錢,還有老白托我轉的300塊。”
周秋萍嘆了口氣,拿出包里的馕。之前在那對維吾爾族小姐弟的攤子上吃馕時,覺得特別好吃,所以多買了些,本準備帶著要麼路上吃,要麼當土特產送人都便宜,現在干脆當禮吧,好歹是個意思。
埋怨了一句余:“你也不早點說,不然我在老白的攤子上給嫂子和嬸子買幾條巾頭巾,給小兵買件皮夾克也好啊。”
余不好意思地了下頭,小聲道:“我沒想起來。”
現在說這些于事無補。周秋萍將包里的馕另外用袋子裝好,只可惜沒拎一兜水果,否則也算勉強湊活了。
兩人往前走了條黃土路,余開始不確定到底是往左轉還是往右轉了。
周秋萍瞅見前面湖邊站這位同志,趕上前問路,上前問路:“同志,請問田大軍家怎麼走?”
誰知那人居然一聲不吭,“撲通”掉進湖里去了。
老天爺哎,這是鬧的哪門子戲?
余趕了夾克衫,跟著跳下湖去救人。
周秋萍扯著嗓子喊:“來人啊,救命啊,有人跳水了!”
然而這里的確荒涼。
周秋萍大喊大了半天,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余將那跳水的人拖上岸,周秋萍又是外按又是人工呼吸,連那個海姆立克急救法都使出來了,好不容易讓那人吐出了口水,算是活過來了。
趕問:“大姐,你干嘛呢?有什麼事好好說,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啊。”
結果這人嗚嗚哭了,掙扎著又要去投水:“你們別管我,我活不下去。”
大秋天的,這里的湖水簡直跟冰窖似的,余凍得上下牙齒咯咯直響,見狀趕攔住:“大姐你別開玩笑,你再跳水我可真沒力氣救了。”
見義勇為,冒得也是生命危險。
第63章 果然是親兒子(捉蟲)
兩邊正拉扯的時候, 后面傳來一聲吼:“你們干嘛呢?”
誰知那人聽到喊聲,居然猛力掙周秋萍的桎梏,拼命往湖邊跑。
剛才喊話的男人見勢不妙, 也趕跟著攔:“大嫂, 你干什麼呀?”
余這會兒認出了人臉,大驚失:“大民兄弟?!這這, 嫂子怎麼要跳水呀?”
不怪他剛才沒認出嫂子。他印象中嫂子梳著大辮子, 就跟歌里頭唱的那個小芳一樣,一雙麗的大眼睛,辮子又長。
眼前這個要跳水的人,已經是齊耳短發,而且整個人憔悴的不行,簡直就是行走的骷髏架子。
周秋萍也瞪大了眼睛, 合著今天要安的孀已經被得活不下去, 大白天的投水了。
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三個人連拖帶拽, 主要依靠周秋萍的力量是將田大軍的孀林紅玉先拉回家。
林紅玉一路掙扎,力氣不小。搞得周秋萍在10度的氣溫下也出了一汗。
好不容易到了田家家門口, 田大民沖著小院里的人大喊:“眼睛瞎了, 嫂子都被你死了!”
那人眼睛通紅, 聲音都啞了:“到底是誰死誰?田大民你說清楚,你們田家是不是合起伙來想死我?”
站在人旁邊的小孩嗚嗚哭了起來:“爸爸,你不要我跟媽媽了嗎?”
余頓時頭皮發麻, 下意識地將求助目轉向周秋萍。直覺告訴他,這種妯娌間的爭端殺傷力不亞于一場正兒八經的戰斗。
周秋萍也頭皮啊。這世上大部分家庭都是一地。員之間的爭端也多半是公說公有理, 婆說婆有理, 誰都談不上無辜。
可田大軍的孀都已經跳水自殺了, 他們總不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周秋萍著頭皮喊:“都別扯了, 趕換服,想凍死人啊。”
林紅玉好歹還有干凈服換,余慘了,上哪找服去?他跟田大民的材差著等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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