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上到都是人,商場門口的隊伍排了長龍。聽說現在海城連火車票和食鹽都憑票供應,否則完全了套。
這可是海城啊,全國赫赫有名的海城,什麼資都要優先保證的海城,都混這樣了。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要商品,有商品就能換國庫券,就能掙更多錢。
可惜余沒給心神搖曳的機會。吉普車很快就停在馬路邊上。他上前跟司機說了兩句話,接過車鑰匙就招呼周秋萍:“走吧,我們開車回去。”
周秋萍驚訝:“一路開回去呀?”
1988年的公路建設才剛剛起步,省城都沒幾條能走的路。
余已經發吉普車,眼睛盯著前方:“我們先去向領導匯報工作。”
路不遠,開車的話大約一個多小時,比排隊買火車票等發車快得多。
路上不太平,吉普車開出海城沒多久,他們就上了路障,一堆滾木和樹枝攔在路中央。
周秋萍在心中大喊糟糕時,余猛的一踩油門,居然直接撞飛了路障,氣得原本抱著胳膊候在路旁看羊落坑的人追在吉普車后面大喊大。
周秋萍捂著口,驚魂不定:“好險!”
余還是看車前方,兩只手穩穩抓住方向盤:“你以后到這種況,千萬不要下車。這都是路霸。”
“我還敢自己坐車啊。”
周秋萍嘆,“這回也是我們運氣好,要是一堆人攔在路上,還擺個大棺材卡在中間,誰敢往前沖?”
余樂了,他皮黑,牙齒就顯得白:“你知道的還多啊。”
周秋萍心道:姐不僅僅是知道,姐是親經歷過的。
別說80年代了,就是90年代,卡車上路,那都是把腦袋別在腰帶上的易。
有的村莊全村人都是搶匪。公審槍斃完了,村里只剩老小。后者往往也不無辜,只不過是因為年紀太大或者太小,所以逃避掉了法律的懲罰。
治安糟糕,兩人都不得不提高警惕,誰也不敢心麻痹。
短短一個半小時的路程。車子到達基地門口時,周秋萍聽到余都松了口氣,原本繃的也松弛下來。
吉普車一路開到基地,停在白小樓前。三層高的樓房,墻壁上爬滿了爬山虎。初秋時節,爬山虎綠油油,充滿了的生機。
全副武裝的衛兵從小樓里出來,朝他們點點頭:“進來吧。”
周秋萍趕收回視線,跟著余往里走。可惜進了大廳,就被客客氣氣地安排在扶手椅上休息。
一位英姿颯爽的兵給端來了杯清茶,還抓了兩把花生放在小桌上。
周秋萍吃過早飯之后就沒再吃過東西,朝余點點頭,相當自覺地剝花生:“你忙你的。”
本沒追著人家讓他先把皮箱還過來。
當然,即便開口,余也不可能把箱子給。
因為這是他向領導匯報工作的材料。
“43萬,從海城銀行拿出來的。”
他站在會議室里,言簡意賅地匯報了事經過,著重強調一件事。銀行是他們挑選的,周秋萍事先并不知道要去哪家。銀行是正規的,應該不存在與人勾結的可能。整個過程中,他一直跟周秋萍同步行,后者沒機會做小作。
他匯報完畢之后,剛才給周秋萍端茶的兵也認真地報告自己收到的資料。
“周秋萍,,1962年9月17日出生于江北省林場縣齊河公社下河大隊。高中畢業后進社辦服裝廠工作三年,后與同公社馮家村馮二強婚。婚后兩人育有二,今年6月,夫妻雙方發生激烈爭吵,周秋萍與母親周高氏帶著兩個孩子去寧安縣謀生,從事個戶生意。8月28日,與丈夫馮二強離婚。”
“為什麼離婚?”
“馮二強和他母親想將孩子送人,周秋萍堅決反對。”
盧振軍笑了起來,夸獎了一句:“不愧是紅小兵的大隊長,要是愿意把兒送人,也就怪了。”
兵下意識地加了一句:“不是普通的送人,而是拐賣,婆婆收了500塊錢。”
古文濤嗤之以鼻:“這種人家,禽不如,離的好!”
如果這樣還能委曲求全的話,那他可真是看錯了周秋萍。那姑娘年紀不大,上卻有韌。
盧振軍點點頭,詢問大家的意思:“你們國庫券的買賣能不能做?”
坐在上手位上的將軍微微促額,手輕輕拍著桌子,十分猶豫:“這是在擾經濟市場啊。”
雖然他說不清楚里面的門門道道,但什麼東西都沒生產,都莫名其妙多出錢來了,怎麼想都怎麼像是泡沫。比投機倒把什麼的都嚇人。投機倒把好歹倒的還是資呢。
要這樣,還不如讓兵工廠生產冰箱彩電,起碼是能賣出去的東西啊。
古文濤火冒三丈:“打仗的時候,我們是打算請敵人吃冰糕,還是請他們看電視呀?”
他們的兵工廠,居然搞這些玩意兒!
吳將軍尷尬:“這不是沒錢,窮鬧的嗎?”
結果古文濤一點兒也不給他面子:“真窮嗎?1985年全年共進口小轎車35.4萬輛,花費50億元。那一年全軍軍費多?才了56億!有錢買小轎車,沒錢養兵,真是天下之大稽!”
吳將軍趕喊停:“那都是小道消息,不要瞎傳。不要扯無關話題,現在就是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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