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麻利的把蘇婉的頭發打散重新梳過:“夫人在家自來不綰發,然而穿上命服,該梳什麼發髻,戴什麼釵子,也是有規制的,夫人便能耐一兩個時辰罷。”
“我知道,你盡管弄便是。”
綰了發,戴上金釵和金步搖,華麗的宮花,劉媽又捧了胭脂水過來:“夫人可要抹些?”
“抹就算了,涂點胭脂,再畫個眉染了,便夠了。”
劉媽想了想,也認同的點頭,將放下:“夫人皮白,不涂也不差什麼。”
蘇婉由著劉媽給畫了眉,主要是這里的眉筆用不來,之后涂胭脂涂便是自己手的,雖然穿到這里五年了,都沒好好畫過妝,有些本事還是不會生疏的,蘇婉輕輕掃了腮紅,白皙臉上便出現一抹淡淡的,如花瓣一般,上一抹亮眼的紅,蘇婉又掃了眼鏡子,發現鏡中的人有些陌生的眼。
更像穿越之前的了。
蘇婉起轉頭臉,劉媽眼底閃過一驚嘆,盛贊道:“夫人自來不打扮,只是稍稍拾掇,已是顧盼生輝,彩照人,人見之忘俗。”其實劉媽更想說的是傾國傾城,但是想想還是換了個詞。
伺候夫人幾年了,一直知道夫人很,不止是長相——若單論長相,跟著前主子的時候,見過多絕佳人,夫人絕對不算最,可上就是有些不一樣的氣質,亮眼,奪目,人移不開視線。
第一次見夫人是懷著小爺,已近臨盆了,肚子鼓起來,歪在榻上,老爺怕熱,坐在旁邊親自拿了把扇子扇風,又怕著涼,不敢對著臉扇,就堂而皇之的坐在那里被伺候著。
劉媽當時便覺得夫人與別個不一樣,懷著孩子,不施脂,放在別個子上,多有些憔悴,卻仍舊彩奪人,難怪主子吩咐來。
只是后來相久了,夫人xing格比外貌還要出,兼之夫人有些懶散,也不像往常接到的那些無論何時都妝容jīng致、紋不的眷,夫人除了穿新裳,委實不怎麼打扮,對首飾也有些追求,卻只限于新鮮過去之前,一旦玩久了,都仍在妝奩里,平日在家連頭發都不挽起來,說是太重太,箍得頭疼。
就這麼披頭散發,素面朝天,簡直太不修邊幅,可是架不住老爺恨不得把夫人寵上天的架勢,在老爺眼里夫人皺眉都是的,旁的更不敢都說什麼。劉媽便也漸漸忽視了的貌。
如今盛裝打扮一下,真劉媽生出些人傾城的慨。
已是氣質出眾,如今更是人舍不得移開視線了。
劉媽還好些,小丫鬟彩霞卻直接看呆了,直到劉媽從手中將霞帔接了過去,二話不說批掛在蘇婉前。
照蘇婉說,全上下,就這條霞帔最出彩了,霞帔寬三寸二分,長五尺七寸,繞過脖頸披掛在前,宛如一條長長的彩掛帶,下端還垂有金玉墜子,襯得蘇婉珠寶氣,氣勢非凡。
這廂穿戴整齊,那頭小綠也將穿著華麗錦袍的宋良辰報過來,小家伙一見蘇婉,眼睛都亮了,遠遠的就要撲過來,劉媽想攔住他:“小爺,夫人不便……”
宋良辰這回卻不聽話了,只沖著蘇婉長手要抱抱。
小綠抿笑道:“小姐難得盛裝打扮,小爺見了都歡喜呢。”
劉媽這才想起來,自家小爺素來喜一切的事,人。
蘇婉笑瞇瞇看著小家伙:“娘今天不?”
宋良辰小jī啄米般的點頭:“娘最啦!良辰要抱抱。”
語氣不知道多萌了。
蘇婉將人接過來,拍著他道:“要我抱就乖乖趴在懷里不。”
小家伙這才停止將子扭麻花狀,攔著的脖子在臉上一連親了好幾口,不要錢的灌迷魂湯:“良辰最喜歡娘了。”
蘇婉到碼頭的時候,還不算最晚,畢竟知州府離得近,衙役也是最先通知他家,其余的一家家過來,最遠的譬如王林,他夫人這會兒還沒趕到。
不過碼頭也都滿了人了,見了知州府的馬車過來,紛紛讓了道,宋良辰將頭探出去,收到百姓熱切的招呼。
“小爺瞧這里,糙民帶了您吃的糕點!”
“幾日不見,小爺越發可伶俐了。”
宋良辰興的扭著子,恨不得直接從窗口跳下去。
蘇婉拍了拍他ròu嘟嘟的小屁:“聽話點,別。”
宋良辰今天出奇的萌,聞言乖乖把頭收回來,挨靠著蘇婉,一臉的正襟危坐。
蘇婉忍不住掩笑道:“早知道這裝扮對他如此管用,以前就該日日穿起來的。不過如今發現也不晚,等他開始進學了,若不聽先生的話,我就穿這裳教訓他。”
宋良辰扭著小屁將頭埋進蘇婉懷里:“良辰會很乖的!”半點沒預料到自個兒未來凄慘的命運。
馬車忽然停下,喧鬧聲也瞬間小了許多,想是到了碼頭前方,有老爺和衙役眾人在,百姓不敢太過造次。
車夫恭敬道:“夫人,到了。”
小綠掀開車簾,準備跳下去,瞧見車前的人,忽然頓住了,道:“姑爺。”
說著了子,將出口位置讓給自家小姐和小爺。
宋子恒心qíng不錯,角噙了一抹笑,往里瞧,目卻徒然變亮,幾乎是放出實質xing的目。
他也是頭一次瞧見盛裝打扮的自家娘子——親那回不算,當時他本沒多大覺,只當完任務,又因掀蓋頭時屋子里圍了太多人,他只來得及瞧見對方厚厚的,艷麗的,其余瞧不出五,便匆匆被喊去陪酒了,他酒量不好,一圈喝下來已經暈乎乎了,只記得被他大哥二哥抗回了屋,往chuáng上一倒,便不醒人事了。
他那時候沒想過會甘之如飴的上這個人,沒好好欣賞最的時刻,當然心里也不見得多憾,正如劉媽所想的那般,他覺得自家娘子甭管如何都是最的,他看一輩子都看不夠。
可如今這副樣子,仍是他移不開視線。
眉如黛,似雪,前所未有的華麗。
宋子恒忽然皺眉,注意到此刻集中在他上的無數道視線,忽然有些不想下來了,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獨占yù竟是這般的qiáng,恨不得無人見到的。
不過也只是一瞬,宋子恒將不樂意從蘇婉懷里轉到他懷里的兒子抱下來,再面向馬車,出修長的手,溫道:“娘子。”
蘇婉手搭在他的上面,探出子來前往遠掃了一眼,碼頭幾乎站著全城百姓,人頭攢,場面可見壯觀。
“娘子小心。”宋子恒見沒看腳下,索xing一只手扶了的腰,幾乎在全城百姓和瓊州眾員富商的見證下,將半抱了下來。
只聽得不遠傳來整齊的吸氣聲。
蘇婉穩穩落地,眉眼帶笑的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回恩秀得有點大了。
李夫人先瞧見那兩只十指jiāo握的手,便有些晃神,有些人命好,就是讓人羨慕不來。
宋大人剛來瓊州時,誰不笑他年輕氣盛的頭小子,不值得一提?眾人便是追捧,也只是面子上罷了,真正該討好的人還是相公,仍然是眾眷里最人追捧的,知州夫人的帖子,有人敢拒了,發帖子,卻從未見人缺席過。
那時眷舉辦花宴,們也時常提到冷清的知州府,以此來暗府上熱鬧繁華,最令人推崇。
雖是笑而不語,心里卻未嘗沒有自得,人都有對比,自來平靜的瓊州場,忽然來了個年輕俊的知州大人,知州夫人自然也了焦點。
不過知州夫人年輕漂亮又如何,得丈夫寵又如何,貴為從五品誥命夫人又能如何?商戶之的出,照樣讓人鄙夷,眾人寧愿結,也不愿與出商戶的知州夫人打jiāo道。
然而短短數月,qíng形已經完全不同了,宋大人這回賑災有功,自家丈夫每每在家都有些愁眉不展,如今源源不斷送來家里的帖子,來他家走的眷,話里話外都是打聽知州府,無非把家當踏腳板,想結低調的知州大人和夫人。
而今日這麼多人聚在碼頭,為的什麼更是心知肚明,先前就聽人過,宋大人有意為此次賑災出力的富商請封大善人,圣人金筆題字,多人想都不敢想的榮耀!不可思議的事,卻竟然有眉目,這艘船上裝的便是圣人欽賜的牌匾!
船越來越近,李夫人目掃過幾個富商越發激到發紅的臉,心里微微發冷,知道今兒起,瓊州風向要變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船越來越靠近,岸上的眾人也越是張期待。
在萬眾矚目中,船只終于不不慢的靠岸了。
圣人筆墨一字千金,損壞了都是要治不敬大罪的,須得慎之又慎,自然不會讓幾個小小的驛差負責,然而眾人也沒料到還有宮里的人親自當了這回信使。
甭管是不是得臉的大太監,能被派遣出來,某種程度便代表著圣人愿意親近的態度,這對幾乎沒面圣過瓊州眾來講,是多大的榮耀?
圣人竟是如此看重他們!
面皮白凈的公公下得船來,手中還捧著圣旨,又是一個巨大的驚喜,公公笑看了宋子恒一眼,微微頷首,打開圣旨:“瓊州知州宋子恒聽旨。”
宋子恒領著眾人跪下,山呼圣人萬歲,聲響幾乎能傳到岸對面去。
圣人的話很簡短,翻譯過來就是:你是頭一個遇事沒問朕要銀子的,雖然給不給是朕的問題,但是能夠自個兒想辦法,不依賴朝廷,確實不錯,再接再厲,朕十分看好你。
這層意思很晦,反正蘇婉是沒聽出來,還是后邊回了家,聽宋子恒翻譯琢磨出來的。
圣人嘛,才高八斗氣宇軒昂,說的話也是十分高大上的,一般人都聽不懂——畢竟專門有個給他起糙詔書的機構,便是宋子恒先前待過的翰林院,至于能翰林院的都是些什麼人,便不必多說了,歷屆翰林院學士,都是當世聞名的大儒,要唬個人還不容易。
總而言之,在場幾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被高大上的圣旨給忽悠了,也沒仔細琢磨里頭的深意,都在想知州大人平日也忒低調了點,早就圣人跟前掛了名號,簡在帝心,不然圣人也不至于如此盛譽他!
宋大人,這個名字在眾人心里又添了一團火熱,就如那些個富商而言,先還只是想結,覺得新來的知州大人大方,他們花點銀子,得了個圣人親封的大善人,還賜下牌匾,絕對是宗耀祖,福蔭子孫的好事,嘗到了甜頭,便想著打好關系的,從知州大人手中下來,恐怕還不知這麼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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