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帝便也知道沈閣老子抱恙是假,而自己前頭猜的不錯,沈家后人確實就在本屆的貢生中。
不過可能沈家的子孫名次并不算特別好——前頭四人中他記得是有貢士姓沈,殿試當天也坐在他眼皮底下考的試。
但熙和帝覺得對方應該不是沈閣老家的子孫。
原因也不是旁的,而是那人還有好幾個同府而出的同窗呢。
前頭龐次輔讓他做主,是按著真實水平排名,還是避嫌一番,打會試榜上的名次,他雖心中猜著大概是怎麼回事了,但肯定不會只以自己的猜想為準,后來就還是派了人去查證了一番。
確認貢院的異象無可疑之,而那瘋道人又沒有跟梅若初他們有勾連之后,熙和帝這才沒有其他作。
不然若是查出來貢院的異象、或者瘋道人的言語是梅若初他們自己安排,為自己造勢,熙和帝必不會讓他們接著考后來的殿試了。
那一番調查之下,梅若初、沈傲霜、穆二胖和衛奚的相關資料也一并呈送了上去。
因為重點不是這幾人的背景,而且熙和帝也沒那麼多工夫去看幾個貢士的詳細履歷,所以許多事項只是一筆帶過。
但那一筆帶過的幾句話中,說了他們其實不止四人,而是六人一道下場。而且他們六人是從青州府同一間書院里頭出來的,在府學里頭也是同吃同住,好的形同一人。
熙和帝雖然沒見過沈閣老家的子孫,但兩朝首輔家的孩子,怎麼可能跟尋常百姓混在一,還形影不離、同吃同住?多還是會有點架子的。
這個有點難辦了,一甲的位置他還想給沈家的子孫留一留的。
眼下不出意外的話,前頭四人只要沒有發揮失常,殿試也將由他們包攬前四。
熙和帝倒沒想著用皇權打他們的名次,畢竟梅若初他們已都在他這里掛了號,未來要得他重用的,他擅用職權把沈家的子孫塞進來,沒得寒了他們的心。
而且若是這樣做,教剛正的沈閣老知道了,怕是也要讓他老人家不高興。
他私心里便只盼著沈閣老家的子孫起碼能穩住二甲,到時候同樣是進士出,經過考核同樣能進翰林院,后頭也同樣能閣。
可千萬別掉到三甲里頭。同進士可就再無可能繼承沈閣老的缽了。
殿試過后的第三天,閱卷大臣完了評卷,挑選出了十分卷子呈送上去。
這日下早朝之后,熙和帝就過來文華殿進行最后的閱卷和定名次了。
這其中還有專門的讀卷,可以由他們來給皇帝朗讀,也是給皇帝減輕負擔。
不過本朝是皇帝年輕,反而一眾得用的大臣都已老邁,熙和帝便免了這一步驟,自己開始看卷。
看過之后,熙和帝選出了五份自己比較滿意的。
其中那份最好的,采鸞章,字字珠璣,和上一科的穆云川所寫的不相上下,不用說,肯定是那個自小就有神之名的梅若初寫的。
這個人的排名不用多說,自然是狀元。
剩下那四人,倒是各有所長,有人農桑寫的好,有的教育寫得好,有的沒有特別出挑,但也沒有明顯不好的地方。
熙和帝就讓人把這十份卷子的糊名給拆掉,同時心中盼著能在其中看到沈閣老家子孫的名字,這樣就算對方進不去前四,給個第五卻是使得的。
至于沈閣老跟先帝求的假戶籍,在前頭的考試中‘作假’給其他科舉考看,那肯定是無所謂的。
但到了殿試這一環節,必然是要寫真戶籍的。不然讓有心人抓住把柄,會說他倚老賣老,把從先帝那求得恩典,不把現在的皇帝放在眼里云云。
一拆之下,熙和帝才知道自己想錯了,那四人之中姓沈的貢士,居然還真的是沈閣老家的子孫。
這也能說是燈下黑了,讓熙和帝頗有些意外之喜。
那麼毫無疑問的,這沈傲霜就是名副其實的榜眼了。
被他挑選出來的五人中還剩下三人,分別是穆寒山、衛奚和一個名李子峰的貢士。
前頭的兩人,熙和帝還是知道的,最后那個倒是無甚印象,詢問了禮部員之后,才知道這李子峰會試名次也不差,在第八名。
那自然就把李子峰排在第五。
至于探花和傳臚麼……熙和帝點著穆二胖和衛奚的卷子,兀自沉。
…………
殿試結果出來之前的這幾日,是年們自打走上科舉路以來,第一次可以名正言順的徹底休息放松的時候。
等到出了榜,他們有了各自的前程,又要有其他事忙著了。
但眼下金榜未出,就還是得低調一些。
所以他們并不外出,就還留在書院里頭,隨便拿了本書看著。
手邊的這些書他們可看了太多年了,字字都爛于,而且掛心著績,即便連梅若初,專注值也不如平時高。
沈翠干脆就捧出了自己的《胭脂修仙記》第三冊 ,讓他們幫著參詳。
這話本子前頭一二冊在青州府都賣的不錯,離開青州府之前,崔五娘讓空寫第三冊 來著,還說等全都寫完了,再做個裝合集,甚至后頭崔五娘還想著開拓京城這邊的市場。
這第三冊 就是完結篇了,沈翠還重視的,一來是自己的故事嘛,還是想有個好的收尾。二來則是銀錢都在最近用的差不多了,后頭在京城安家立業,還指著這話本子的后續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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