倖存者們不敢再挑戰這個揹負“鬼”之名的男人,抱頭鼠竄,生怕落後於其他人,只怨爹媽沒給自己多生一雙翅膀。
土方歲三沒有追擊,任由這些人逃離——他要把所剩不多的力留來支援各戰場。
“呼……!呼……!呼……!呼……!”
他一邊大口息,貪婪地吞吸氧氣,調勻氣息,一邊拭汗津津的面龐。
自法奇聯軍發總攻擊起,他就一直扮演“救火隊長”的角,在偌大的戰場上往返奔走。
哪兒的敵人多、哪兒急需增援,他就去哪兒助陣。
即使明知必敗無疑,他也不願就此放棄。
他目前所能做的就只有拼盡全力,極可能拖緩戰敗的程序。
他揚起視線,觀察四周。
到都是敵兵的影,到都是死亡,到都是亟需支援的敗勢……這一副副場景,是看著就令人絕。
哪怕是將土方歲三分十份,也救不過來。
值得一提的是,島田魁和艾都在其不遠。
跟土方歲三一樣,他們倆也在不屈不撓地揮舞刀刃,不顧地抗擊敵軍!島田魁是老兵、劍達人、一番隊副隊長,除土方歲三之外,就數他的斬敵數最多。
至於艾,這幾天來的表現堪稱驚豔,毫不像是一個初上戰場的新人。
英勇、果決……令人不由稱讚:不愧是橘青登的徒弟!
每當提刀上陣,每當其颯爽英姿映將士們的眼中,都會大大激發將士們計程車氣:連這種半大的小姑娘都上陣搏殺了,我們還有什麼理由退?儘管自氣息尚未完全穩定,但眼下戰況急,由不得他慢慢休息了。
正當土方歲三重新握掌中的和泉守兼定,準備繼續投戰鬥的這個時候,一聲嘹亮的大喊自其前響起:
“找到了!是新選組副長土方歲三!”
“快!殺了他!桂先生說了,取下其首級者,賞金五千兩!”
“就是這個穿黑長風的小子!老闆說了,只要殺了他,就能得到一輩子花不完的獎賞!”(俄語)
“烏拉!他是我的!”(俄語)
“你閃開!這獎賞是屬於我的!”(俄語)
一大群敵兵——約莫有二、三十人——烏泱泱地殺奔向土方歲三。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額的金錢足以使人類化為貪婪無畏的野。
土方歲三聽不懂俄語。
不過,“五千兩金”這個詞彙,他倒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
在江戶時代,五千兩金是絕對的鉅款!
只要別揮霍無度,這筆錢完全可以供一大家子瀟瀟灑灑地過完一生。
著這群來勢洶洶的敵兵,土方歲三扯了扯角,毫不留地嘲諷道:
“五千兩金?未免太瞧不起我土方歲三了吧?”
說罷,他無所畏懼地架起手中的和泉守兼定,擺好架勢。
假使是在全盛狀態,並且敵人只裝備有冷兵的話,那麼區區二、三十人,他自然不懼。
然而……此時此刻,在經歷番激戰後,他的力已然見底,兩肺脹痛,四肢正發出哀鳴。
以這樣的狀態去迎擊冷、熱兵混合的敵群……這是一場多麼艱難的戰鬥,實不難想象。
土方歲三已顧不上去思考這麼多了。
說時遲那時快,近十名火槍手步蹲,端穩手中的燧發槍,齊唰唰地瞄準土方歲三。
土方歲三見狀,向左一個翻滾。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那些子彈全部打在他剛才所站立的位置。
趁著火槍手們打子彈、還未來得及裝彈的這檔兒,土方歲三先發制人,主撲向敵群。
“小心!他往你那邊去了!”
“截住他!截住他!”
“呃啊啊啊啊啊啊!”
土方歲三發起疾風暴雨般的攻勢,掌中刀在半空中切割出一條條冰冷的銀芒,敵人一個個向左右兩邊倒去。
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十名敵兵砍倒在地。
第十一人不知是擅長搏戰,還是怎麼一回事,竟扔掉手中的打刀,跟熊似的張開雙臂,向前一撲。
土方歲三可不會給這傢伙近的機會。
他不慌不忙地後退半步,微微拉開間距,手中刀閃電般直擊對方的脖頸。
砍中的手很足。
對方的腦袋和僅剩一半的脖頸相連。
了如此嚴重的傷,此人餘下的生命只能以秒為單位來進行計量。
沒想……他竟是憑著最後一口氣,前撲勢能不減,整個人撲到土方歲三上,雙臂圈住其腰,跟樹袋熊似的掛在土方歲三的腰上——做完這一切後,他才徹底嚥氣。
他這拼死一“抱”,確實是起到了不一般的作用。
腰上掛著一個大活人,任誰都無法再自由活。
第十二人、第十三人、第十四人敏銳地瞅準這一戰機,分別自不同的方向猛襲向土方歲三。
事實證明,他們終究是小瞧了土方歲三。
堂堂“鬼之副長”,絕不是這些小卒子能夠輕鬆應付的!他如風車般掄開手中的和泉守兼定,將襲來的打刀、刺刀統統彈開。
下個瞬間,他將和泉守兼定拉回手邊,將這三人都砍翻。
接著,他飛起一膝,將掛在其腰上的那傢伙頂飛出去,有驚無險地解除危機。
然而,一驚剛平,一驚又起。
咔嚓……
陡然間,他聽見端持火槍時所特有的金屬聲。
就在他的斜後方,一名俄兵蹲在地上,以老練的作架起手中的燧發槍,黑的槍口徑直瞄準其軀。
好巧不巧的,此時此刻,種種“偶然”降臨在土方歲三上。
正好力衰竭了,反應速度變慢了。
正好當前的姿勢不利於閃躲避。
正好在頂飛腰上的敵人時,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
恰恰是這麼多的偶然,造就了眼下的悚然!
砰!噗嗤!
彈丸應聲飛出,旋即響起彈丸的聲響。
這枚灼熱的彈丸劃破大氣,不偏不倚地正中土方歲三的腰腹!霎時,土方歲三到撕心裂肺的痛楚以這傷口為中心,瞬間傳遍其全。
痛骨髓卻無法喚,全的力氣彷彿都順著這道傷口向外洩出。
他的子在搖晃幾下後,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廣闊無垠地天空映滿他的視界。
看著碧藍的天空,看著那奪目的紅日,不知怎的,他突然回想起前陣子所做的那個怪夢:他停留在原地,夥伴們都離他而去,他力去追,卻怎麼也追趕不上。
接著,他想到了許多人。
一張張悉的面龐從其眼前閃過。
想到了憨厚可靠的兄長近藤勇。
想到了可活潑的妹妹沖田總司。
想到了一直很照顧他的姐夫佐藤彥五郎。
想到了待他如子的近藤周助。
最後……他想到了青登。
相比起其他人,他與青登的關係最為複雜。
對他而言,青登既是他親無間的摯友,也是他推心置腹的主君;既是他和睦相的妹夫,也是他肝膽相照的戰友。
回憶著這一張張面龐,土方歲三的臉上沒有半分對死亡的恐懼,一平靜的笑意浮上他的頰。
“這就是我的……‘最後’嗎……”
如此詳述土方歲三的心,彷彿時間過去良久。
實際上,一切只發生在分秒間。
眼見土方歲三倒下了,四周的敵群間登時發出興的呼號。
他們迫不及待地奔向土方歲三,生怕落後別人半步。
在他們眼裡,此時的土方歲三已經不是可怕的對手,而是一塊,一隻待宰的羔羊,一個象徵著榮華富貴的巨大軍功!土方歲三下意識地想要起反抗,可他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們自四面八方近而來。
對於這樣的景、這樣的結局,他沒有流出半分不甘、憤懣,面無表地緩緩閉上眼睛。
在他閉目的前一刻,名為“憾”的緒在其眸中若若現……
……
……
法奇聯軍,本陣——
哪怕不用遠鏡去細看,也能瞧見千人同心正在敗退。
當下的戰鬥已經不能算是“戰鬥”,只能稱作是“追繳殘敵”。
遍觀整片戰場,只剩下零星幾地方仍有千人同心的將士們在抵抗。
桂小五郎面無表地環視目力所及的戰場:
“打得好艱難啊……”
酒吞子不置可否地輕輕頷首:“我們得抓時間了。”
“據目前已知的報,海軍總裁勝麟太郎全權負責江戶的防務。”
“在諸廢盈朝的幕府中,勝麟太郎是有的能人。”
“被千人同心拖延了足足5天,這段時日裡,勝麟太郎肯定爭分奪秒地加強江戶的城防、填充守軍的兵力”
“毫無疑問,江戶當前的防能力將遠遠超過我們的事先預期。”
“呵,真是撞邪了啊。我們的好運只到攻陷駿府城為止,之後就盡是不順。”
跟高杉晉作一樣,桂小五郎也不喜歡法誅黨。
換做是在以前,聽見酒吞子說出這種自嘲的話語後,桂小五郎多半會以辛辣的口吻附和兩句。
可現在,他沉默不語,並未出聲諷刺酒吞子。
還是那句話——他們長州與法誅黨已是一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眼下這個節骨眼兒上,必須保持團結!共同進退!
酒吞子的話音未完:“若親手消滅江戶幕府,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假使錯過了,就只能將‘消滅幕府’的機會讓給其他勢力了。”
在說到“其他勢力”這一詞彙時,不知怎的,酒吞子特地加重語氣。
言及此,他舉止瀟灑地抖開上的陣羽織,轉向後,威風凜凜地下令道:
“整軍向東!攻下江戶!消滅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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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在史實中,島田魁陪土方歲三戰鬥到一刻——正因如此,我才特地安排島田魁來八王子,跟土方歲三一起守八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