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凝片刻，霍司州微微拉開距離，啞聲問：“醒了？”

陸念愣愣地看著他，眼神始終沒有對焦。

然后，手抱腰、埋臉在他腹部，一氣呵。

甚至不忘扯了扯他西裝外套，蓋在臉上擋住外面燦爛的。

短暫愕然，霍司州啞然失笑。

抬手將散落在臉上的發塞到耳后，手掌護在單薄的后背上。

矜貴的男人在中微微闔上眼。

*

這一覺，陸念睡得很沉。

以至于睡醒時還有些懵，怔怔地轉一下麻木的脖頸。

正對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

陸念：！！！

猛然彈坐而起，意識到自己枕著男人睡了大半天，臉頰比火燒云還紅：“霍，霍霍霍總，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怎麼會聊著天就睡著了？

睡著就算了，膽敢枕著霍司州那金貴的大睡。

到底哪來的膽子啊！

濃眉挑起，霍司州不著痕跡地換了個姿勢。

他的麻了。

臉上平靜道：“沒事。”

見他不計較，陸念才長長松了口氣。

無比慶幸自己睡相不錯，沒有流口水之類的行為。

尷尬過去后，第一時間撲到玻璃上探查陸爸爸的況。

他還沒醒，躺在病床中間，儀上各項數值還算穩定。

到底什麼時候會醒？

陸念略有些擔憂地看看時間，隔著玻璃默默在心底打氣。

只要醒過來，以后換了腎，就會好起來的。

“你很擔心他。”

霍司州嗓音淡漠：“很多親生兒，也不會做到這個地步。”

多人因為老人生病就放棄治療，只是個養，卻能義無反顧地為養父放下一切。

比緣還可靠。

難以想象，這紙片般薄而脆弱的肩膀，能扛起這些重擔。

“因為爸媽都是很好的人。”

陸念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了不起。

理所當然地說：“他們比什麼都重要。”

這世上很多東西失去了還可以再回來，唯獨生命不行。

看著溫的側臉，霍司州心頭微，忽然道：“陸助理將來有孩子，應該也會是很好的母親。”

不會像他的母親一樣。

陸念怔了下，條件反了自己的小腹。

霍司州沒在看，目幽幽平視前方，臉上的表稱得上冷淡，不知道在想什麼。

心底涌出莫名的沖，陸念鼓起勇氣：“霍總，我能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

“問。”

“霍總，喜歡孩子嗎？”

手指張得抓，陸念咬著小心試探：“您會期待屬于您的脈嗎？”

這個問題很突兀，甚至有點冒犯。

霍司州卻沒怒。

脈。

他一直對這個嗤之以鼻，但霍老爺子很在意。

或者說，霍老爺子始終怕他孤獨終老，一定要看到他家庭滿、妻子陪伴才甘心。

為了老人家的心愿，他會娶妻生子。

但——

想到薛巧巧肚子里的孩子，他的眉眼間蒙上翳。

心極差地道：“見都沒見過的小崽子，有什麼喜歡不喜歡？”

霍司州并不覺得自己能為一個好父親。

他從沒被過，也不知道該怎麼去一個小生命。

他不希，生下一個像他的孩子，經歷他的長。

明顯的暴戾讓陸念臉發白，捂著肚子的手更加用力：“您不知道的況下有個孩子，您，您會怎麼辦？會打掉他嗎？”

的聲音都在抖了。

陸念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樣的回答。

心底害怕。

哪怕不知道這個孩子存不存在，更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要，想到霍司州可能不愿意要，還是心口疼得厲害。

霍司州煩躁更甚，聲音冰冷：“這樣的孩子不會存在。”

他的聲音無比篤定。

那天晚上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失控，就給他帶來巨大的麻煩。

他的人生準則不允許他不負責。

除了薛巧巧，他不會允許自己再有第二次意外。

用力閉上眼睛，霍司州臉難看至極：“我去煙。”

他大步往外走，還沒離開走廊就先叼了煙含在薄間沒點燃。

形狀鋒利的淺繃出不悅的弧度，昭示著他此刻的厭惡。

陸念看著他的影，眼淚突然掉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激素影響，最近似乎格外容易掉眼淚。

霍司州沒有煙癮，他這麼迫不及待，是因為厭煩不悅嗎？

他就那麼討厭孩子？

這樣的孩子不會存在，是默認打掉嗎？

也對。

陸念眼眶通紅，強忍著心痛想，霍家是什麼樣的人家，怎麼可能允許這個世界上有私生子存在呢？

他們的脈，不會允許流落在外面。

寶寶，如果你真的來臨，那你知道你是不被歡迎的嗎？

淚水打了眼睫，陸念到摧心之痛。

不被親生父母的，真的有勇氣生下一個同樣不被親生父親的孩子嗎？

那，又真的忍心打掉這個小生命嗎？

痛苦糾結中，將臉頰在玻璃上。

淚水漣漣：“爸爸，你什麼時候才醒啊……我覺得好累。”

垂下眼，更加不敢做檢查，連驗孕試紙抖不敢嘗試。

也許，真的只是生理期不穩定呢？

等下次生理期來就好了，就不需要再擔心了。

*

陸爸爸夜里醒過來后，就被轉到了提前安排好的單人病房。

這次傷得太重，又虧損厲害，醒了沒多久就又睡了過去。

陸念總算放心，晚上趴在病床邊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早，是被薛巧巧喊醒的。

“念念，你昨晚就這麼睡的啊？”

驚訝道：“這多累啊，怎麼沒找個地方躺躺？”

“沒關系，我不累。”

睡眼惺忪，陸念了眼睛：“巧巧，你怎麼過來了？”

“你也知道我最近進了網劇劇組，有點忙。知道陸叔叔出事的事就趕過來了。”

薛巧巧說：“念念，你別生我氣啊。我不是故意掛你電話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說，我保證全力以赴。”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掛了電話，一直也沒回消息。

“事都解決了，放心吧。”

陸念松口氣，起擁抱了下：“你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不要我這個朋友了呢！”

伴隨著接近，薛巧巧輕輕了下鼻子。

除了本的甜香外，還有冷淡的雪松香氣，著昂貴又疏遠的味道。

是霍司州的味道。

薛巧巧猛然抬手，死死抓住陸念的胳膊。

指甲快要掐進的，臉上的表猙獰：“你上怎麼會有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