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要過年了，醫生也能理解，看了一下老陳的檢查報告。

“明天再做一次檢查，各項指標都正常的話，后天可以回去過年，過了年之后再回來住院。”

大家都很高興。

第二天顧傾塵請了一天假帶老陳做檢查，老天眷顧，各項指標都正常，老陳可以短暫的出院。

走出醫院的時候，天空放晴了，老陳走路的腳步前所未有的輕快。

打了個車回去顧麗住的房子，打開門的瞬間，飯菜的香味彌漫整個房間，人間煙火，在臘月二十九，格外香濃。

老陳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顧麗從廚房里端出來一大鍋玉米排骨，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檢查順利的？”老陳坐下來，用力吸了一口家的味道。

有顧麗在的家。

“那必須順利。”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就沒有做失敗的準備。

老陳心里又悲又喜。

喜的是在那冷冰冰的醫院住了那麼久終于回到家里來了，悲的是離家時顧麗還十指不沾春水，如今已能練的做一大桌子菜了。

還有他那活蹦跳的兒，了植人，看不到明天。

老陳心中悲慟卻竭力忍著，誰知道顧傾塵一句話就他破了防。

“想哭就哭吧，又沒人笑你。”

老陳“嗷”的一聲就哭出來了，“都是我毀了這個家。”

顧傾塵心頭難過翻涌，其實才是毀了這個家的罪魁禍首。

該死的是。

顧麗把老陳的腦袋抱在懷里安他：“沒有你，本不會有這個家。老陳啊，你是這個家的頂梁柱，你要趕好起來啊，咱們還有兩個兒。要是你沒了，咱們孤兒寡母的是要被人欺負的。”

**

臘月三十，除夕夜。

顧傾塵從昨天就沒回淮南首府，給王媽打電話說一聲，如果陸景淮那邊沒有什麼吩咐的話就可以回家過年了。

王媽是帝都人氏，從淮南首府開車到家只要半個小時。

王媽在那頭支支吾吾的，顧傾塵覺得奇怪，“陸景淮是不是還沒有給你發工資？”

“發了發了，這個月發了兩個月的薪水呢，還有獎金，還有禮！”越細數陸景淮給的東西，王媽就越覺得愧疚，看了一眼二樓開著的那間房間，王媽甚至覺得陸景淮很可憐。

溫聲細語的問顧傾塵：“夫人，真不回來了？”

顧傾塵說：“我在家里跟我爸媽一起過年。”

王媽一聽，也不好再勸什麼。

掛了電話，上了二樓，輕輕敲了敲門：“二爺，夫人不回來了，在家跟爸媽一起過年呢。”

陸景淮點點頭：“知道了。”

原本這時候陸景淮應該是在老宅過年的。

他以為顧傾塵在淮南首府，知道融不進陸家人里面，怕一個人孤單，便違背承諾跑回來了。

回來了，顧傾塵卻不在。

王媽擔心，勸他道：“夫人不在，您也回老宅去過年吧。老太太最喜歡過年過節兒孫滿堂的。”

“王媽，你回去吧。”

陸景淮沒答的話，催走。

“那行。冰箱里我做了很多菜，您如果在這里的話，拿出來熱一下就行了。”

王媽走了，別墅里恒溫的空調是最適宜人的溫度，卻讓這棟別墅更加空曠寂寥。

陸景淮推開顧傾塵的房間門，屋子里有的氣息，他想進去坐坐，腳將要邁進去時卻頓了一下。

顧傾塵住進來的條件就是不跟他住同一棟房子。

肯定不想他進的房間。

陸景淮關上門，緩緩退出來，靠在白玉石砌的圍欄上，點了一支煙。

煙完了，陸景淮忽然想到王媽的話，腦袋里靈一閃。

他下樓去，打開冰箱，里面果然滿滿都是王媽做的菜。

陸景淮去儲間拿了個致的小籃子，裝了幾道菜進去，去車庫隨便開了個黑的車就出了門。

他知道顧傾塵給顧麗新換的房子在哪里。

到了小區門口，陸景淮拿出一個新手機新號碼給顧傾塵打電話。

那端聽到是他的聲音，一下子上的就豎起來了。

“給我打電話干嘛？”

“今天過年，王媽給你做了點吃的。我送過來，給你們家添兩個菜。”

顧傾塵遲疑了一下。

“王媽做的。”陸景淮補充。

“等我一下。”

顧傾塵很快就跑下樓來，寵若驚的，“什麼菜需要你親自來送？”

“要不要。”

陸景淮把籃子給，顧傾塵接過去，說了聲“謝謝”。

陸景淮蹙了一下眉，也沒多說什麼。

“沒事的話，你也早點回去吧，我要回家了。”

“顧傾塵。”陸景淮住，“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大過年的，你往娘家跑。”

陸景淮說完就有點后悔了。

他只是覺得他們是夫妻，應該跟他一起過年的，但是丟下他一個人就去吃香的喝辣的，早把他這個老公忘到九霄云外了。

好歹要帶上他啊，這個沒良心的人。

沒良心的人一聽這話就炸了，“按照你的意思，結了婚娘家那邊的人就要六親不認？”

還沒等陸景淮說話，就冷笑一聲，“如果你早點同意離婚，這會兒我就不是回娘家，是回我自己的家了。”

陸景淮噎住。

這人跟吃了槍藥一樣。

好不容易把離婚忘了，說了兩句，又開始提離婚！

陸景淮咬牙，眼看又要轉走，他清清冷冷道：“什麼時候去看？讓我帶你回去過年。知道你不喜歡回老宅，我說你今年剛回國要跟你爸媽過年，便讓你過了年去吃頓飯。”

小區里陸續響起竹聲，熱鬧喧囂里，襯得孤獨的人更加寂寥。

顧傾塵沒有說話。

是不喜歡回老宅嗎？

分明是他不想帶融陸家吧。

上次家宴回去吃飯，他是迫于老太太的力，這一次，找一個要陪自己父母的借口就給推掉了。

也是，的存在隨時隨地在提醒著所有人陸景淮狼狽不堪的過去。

是他的恥辱。

過年這樣重要的場合，這個恥辱自然是有多遠踢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