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展眉不認為這場手有多需要去考慮。

所以在沈壽元確定人員名單的時候，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還以為你做手的人員名單會一直保。

可是周日的早上，人員名單就登上了報紙。

關曉凡一直不贊顧展眉主參加這場手，現在參加手的人員名單一出來，關曉凡那邊就急了。

直接一通電話打過來，就問：“不是說了不讓你參加這場手嗎？你怎麼還沒有退出來？”

“只是給一個普通病人做一場手而已，為什麼一定要推出來？”

關曉凡擰眉：“元正他是普通人嗎？他不是，他的手要是失敗了，他資助的那些大學生，捐建的那些山區小學里面的學生，一個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你還想不想混了？”

“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顧展眉抬手了自己的眉心，笑著跟開口解釋，“手方案跟手中可能會出現的后果已經都跟病人的家屬說過了，而且在進行手之前也會簽訂手協議的，不會出事的。”

“別人的手也就罷了，但是元正的不一樣。”

關曉凡還是苦口婆心的想要勸放棄這次手：“展眉，這次手你放棄吧。”

“曉凡，我拒絕。”顧展眉這句話說的清晰而蘊含力道，十分認真不容改變。

關曉凡皺了眉，不知道顧展眉為什麼在這件事上如此的堅持：“你怎麼這麼不聽勸？”

“我去病房里面看過元正，”顧展眉一手握著手機，長長的眼睫微微垂下，沒有人能看見眼睛中的神，但是的聲音，卻微微低了一下，“我看到他的時候，想到了我爸。”

關曉凡里面勸阻顧展眉的那些話，全部都在顧展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哽在了嚨里面。

顧展眉的父親也是癌癥去世的。

每一個醫生，都會避免去做自己至親的大手。

因為，會左右了自己的水平。

哪怕是最頂尖的醫學教授，都會對自己至親之人的手有所猶豫跟迷茫。

顧展眉當時沒有參加父親顧然的手，所以對父親去世，自己卻為醫生無力去挽救而一直懷著愧疚的心。

現在，元正出現，顧展眉無論如何都要參加這場手，都要去試一試。

因為，看到元正的時候，就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即便已經是生命最后的窮途末路，但是，卻還是想要放手去搏一把。

贏了算是賺到，輸了，也無可憾大的。

顧展眉想到自己的父親，心里面就在針扎一樣的疼。

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一下之后，才開口：“曉凡，你知道嗎？”

“什麼？”關曉凡問。

顧展眉握著手機，眼睛看著床邊被風輕輕吹起來的白窗簾，開口道：“我很佩服元家人的做法。”

“什麼做法？”

“在窮途末路的時候，還能去搏一把。”

幾乎在所有的醫生看起來，元正都沒有治愈的可能了，可是，元家人卻懷著希，要做最后的掙扎，力排眾議，鋌而走險的去進行這一場手。

而元正，也同意了家人的做法。

這種決定，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

很多人在這個時候，都是想要進行保守治療多活幾天是幾天，但是元正跟他的家人不一樣，他愿意鋌而走險去試一試。

如果功，活著的時間會加倍的增長，但是如果失敗，活著的時間就會驟。

關曉凡聽著顧展眉說這些，微微抿直了瓣，輕輕喊了一聲：“展眉。”

顧展眉聽見關曉凡喊的名字，便開口：“嗯？”

關曉凡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也絕對不會去更改這個決定，那我就只能夠祝你功了。”

“我會盡力的。”

顧展眉微笑。

會盡力，盡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努力來做這一臺手。

希這臺手能夠功，能夠讓元正比做保守治療活更長的時間。

顧展眉跟關曉凡聊了一段時間，門口傳來讓顧展眉去開會的通知聲，顧展眉這才放下手里面的電話，跟關曉凡結束通話。

因為手定在周一的上午，所以周六周日本來應該休班的醫生也都被了過來。

手方案再三確定修改，終于在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確定下來。

高副院長跟沈壽元都累的很，囑咐大家回去之后要好好休息之后，便驅車離開。

顧展眉本來是要從路邊打個出租車離開，但是巧的很。

剛到了路邊等了兩分鐘，就看見沈追開車出來。

沈追的車子是很小眾的一款車，不貴，也不是很便宜，聽說是家里人讓他買了準備娶媳婦兒的。

因為是前兩個月買的，所以還新的很。

現在在路邊停下，降下車窗來，就能夠覺到在車子的暖氣里面，還有幾分汽車香水的檸檬味兒。

“顧醫生，晚上不容易等車了，我捎你回去吧。”

沈追這個人溫和。

顧展眉左右看了看馬路上，的確是不容易喊車，便打開車門上去：“那就麻煩沈醫生了。”

“沒事兒，順路。”

沈追之前跟走的不算很近，顧展眉也是才知道原來沈追跟回家的路是順路的。

外面天氣冷，沈追在顧展眉上車之后便將車窗玻璃給升上去了。

顧展眉也沒有注意看外面的人，只是了手，然后將擋著臉的圍巾給往下拉了拉。

“顧醫生確定參加明天的手了？”

顧展眉被問這個問題問的多了，現在聽見別人問他，倒是也習慣起來了，笑了笑，便開口：“嗯。”

“那顧醫生今晚可要好好休息，我聽說，明天早上八點鐘就要開始手，按照計劃，最早完手的時間也是下午三點鐘，這樣一算，可是整整七個小時呢。”

顧展眉將被靠在椅背上，笑著道：“如果順順利利的，七個小時也不長。”

“要是臨時出了什麼岔子，可能就要多加兩個小時了。”沈追也是科室里面的醫生，雖然不參加這次的手，但是卻也聽他們反反復復的修改了幾次手方案，有些事在心里面也有數的很了。

“我覺得手一定會很順利的。”

“但愿如此。”

沈追笑了一下。

顧展眉跟沈追一路上話也不多，但是話題也沒有斷過，兩個人倒是相的還算是融洽。

快到了自己小區的時候，顧展眉便開口道：“麻煩沈醫生子啊前面停下吧。”

“你到家了？”

“嗯。”顧展眉點點頭。

沈追多覺得有些奇怪：“我記得顧醫生的家不是還要往前走一段路嗎？”

顧展眉笑著道：“我婚后換了住址，雖然還是原來那個方向，但是卻距離醫院近了許多。”

“那倒是很方便。”

沈追笑著開口。

可是，話說完了，顧展眉就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兒。

沈追給打開車門，看進了小區，然后才驅車離開。

顧展眉也是到了家門口的時候，才恍然想起來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兒。

沈追怎麼知道家還要往前走？

不記得之前跟沈追說過自己家的住址啊？

這事兒想不明白，也沒有往深細想，便拿出鑰匙開了房門。

房間里面沒有秦譽在，顯得有些空的。

將包包往沙發上一放，然后就坐在沙發上，在癱了那麼一小會兒之后，到肚子得咕咕了，這才拖著疲憊的去廚房里面找吃的。

明天的手太重要，大家一開起會來，倒是就忽略了時間，一下就開的過了飯點。

到了九點多才結束，現在回到家，已經是十點鐘。

從冰箱里面翻了半天，翻出了香腸跟昨天沒有吃完的米飯，便在廚房里面做了香腸炒飯，然后吃飽了去浴室里面洗了個澡，用大巾包著頭發進了臥室里面。

剛到了臥室里面，就聽見手機上面有短信到達的提示聲。

心里面一，趕將手機拿過來，覺得可能是秦譽發過來的短信息。

可是，一看，才發現是科室里面的沈主任發過來的短信，囑咐大家晚上早點休息，明天按時過去。

以前的時候就算是有手，主任也不會耳提面命的去囑咐大家注意時間。

到了元正這邊，是真的能夠看得出格外重視來。

連帶著參加手的人是幾點鐘睡覺，主任都是要囑咐提醒一遍的。

顧展眉了眉心，躺在床上，然后茫然的看天花板。

秦譽已經離開兩天了，說好明天就會回來。

等他回來之后，就跟家里面的人說一聲，然后讓兩家人見個面，把婚禮給辦了吧。

想到要跟秦譽辦婚禮，顧展眉的心里面小小的有些期待。

畢竟是小兒心思，想到自己穿著婚紗出嫁的那一天，沒有不心的。

只是，心歸心，心里面卻還是有一些難的。

如果這個時候爸爸還活著就好了。

爸爸還活著，看到出嫁，看見穿著婚紗的樣子，一定會覺得很高興。

這麼想著，翻了個，抱住了枕頭。

不知道為什麼，眼角卻漸漸的潤了。

眼淚從眼角悄悄的流出來，在白的枕頭上面氤氳開了一片。

如果早一點結婚，早一點讓爸爸放心就好了。

爸爸離開的時候，沒有見到找到托付終的人，一定也很不放心。

不過，現在好了，有秦譽了。

秦譽說了，會跟在一起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