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完，姬越還沒開口，娘就笑道：“這位姐姐的嗓子都要唱啞了，歇息一下吧，否則來日陛下想聽卻聽不到了，豈不可惜？”

這話看似平常，但很多宮妃聽來卻帶著濃重的威脅之意，堪稱刀不見。

坐在不遠的張異沉思片刻，忽然提筆落字。

姬越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張異，讓自己保持一種不引人注意的姿態是太史令家族的必修課，張異二十年紀就已經是老明人了，但在整場宴席上別人都安安靜靜不彈的時候，他忽然提筆，雖然作不算大，姬越還是瞥過去一眼。

前頭已經說過，張異的座位距離姬越并不遠，哪怕是姬越這樣因為長期理公務稍稍有些看遠模糊的人都能看得清楚。

因為確認宮宴上沒什麼需要記載的東西，姬越對太史令這一提筆起了點興趣，用眼神示意順意去把那卷竹簡拿來讓過目。

即使紙張大行于世，也和史沒有太大關系，紙張脆弱，想要流傳后世，竹簡才是道理，見侍上前來取他剛寫的那份竹簡，張異臉上沒有一點驚慌的樣子，讓開了袖擺。

順意是識字的，他瞥了一眼竹簡上的容，臉上就出了一點驚，這種驚不是堂堂侍總管不會遮掩緒，而是給姬越一個心理準備。

姬越在有了心理準備的況下接過竹簡，還是被驚了一下。

“臣記，自建二年，新冬，上與太妃行年宴，太妃娛之，上曰善。”

上指的就是皇帝，這句記載看似正常，但完全不正常，尤其是那句太妃娛之上曰善，字里行間全然是姬越和庶母行樂的意思。

太史令似有所覺，在姬越看過來的時候肅容起，立在一側。

姬越把竹簡卷起來，讓順意送回去，對張異說道：“太史令，開春起，明宮聽事。”

張異連忙行禮。

多了這一出，姬越算是吃不下這頓飯了，把史當工人，但事實證明史不是工人，他有自己的判斷，一字半句就能把事的原委顛倒過來，讓張異來明宮聽事，一是表自己對太妃沒有覬覦之心的坦，二也是想用繁重的政務來洗洗這個裝滿水的腦子。

姬越氣得拂袖而去。

工人張異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再記一句上聞記事，拂袖而去，但還是忍住了，他記一句是公正，再記一句就是摻雜個人喜怒了。

但其實他的心是很可惜的，他遍讀史料，從這位年帝王上嗅到了太多，即便姬越執政手段略微殘酷，他還是不失敬意，可好好一個君王，怎麼就那麼喜歡先皇的妃嬪？一個麗夫人不夠，還要再來多太妃？

人無完人啊。

第48章 發愁的曹

對于后宮,姬越的理方式就是不理。

歷代都沒有像這樣養著一群太妃的先例，總不能把太妃發還原籍，把人關起來更沒有道理，姬越一度懷疑殉葬制度除了陪伴先皇之外,還是后來的皇帝不想費事去養這麼多庶母。

事實上從北宸宮到后宮的路已經被封了,只有一條供輦行走的道平日里沒什麼人走,這在平日給姬越避免了很多諸如花園聽見人唱歌，走在路上偶遇一兩位妃嬪的麻煩，其實一切的源還是來自娘,是讓太妃們看見了希，姬越一開始想的是把人換個份帶在邊，但后來和姬豈說到此事的時候兩人都有些疏忽,于是就把人不明不白地放在了邊。

姬越認真思考了一下以新皇份封一個太后的可能，答案是可以,但沒有必要，自己的份都快藏不住了。

如今還能蹦跶的士族實在不多了,趙家與韓家效忠已久,趙家帶頭充公士族藏書,趙家主曹更是紙張的發明人，這一點是跑不掉的，韓家則賣了不士族,屬于板上釘釘的忠臣,魏家或許還差一籌，但如今魏灼的長子在然練兵,正在提拔的然將領伏圖邊做副將,次子在明宮聽差,堪稱榮寵,魏家自然也不會輕。

除了士族之外，姬越的敵人等于沒有，如今員大多是寒門出，幾乎所有的寒門員都是由提拔上來，一旦有事，這些員也實在沒有反抗的理由，難道只因為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是郎，天下就要掀起戰火？沒有這個道理，百姓怯懦，只要日子能過得下去，龍椅上是豬是人，對他們來說沒什麼區別。

姬越已經沒有藏份的打算，但不準備某天上朝改換一裝去就算完事，準備用這件事再釣一次魚，如果還有蹦跶起來的人一次收拾干凈。

新年過去之后五日，承天宮再開，朝臣漸漸又恢復了忙碌，張異報到之后就在明宮當起了明人，也是在這時，姬越收到了從江南那邊回的消息，錢家大郎君錢臨同意用四種船舶的建造圖紙來換自己妻子的命，此外他還可以作為晉軍的帶路人，里應外合攻破錢家掌控的幾個大島。

如果一開始傳信的姬越還會有些驚訝之外，這些日子通過金臺觀察，甚至出幾分意料之中的自信，因為錢家并不是正常的士族，靠海吃飯的人骨子里總有些打破常規的習，錢臨視錢家為囊中之，但錢家并不這麼想，比起穩重之中帶著一點儒生迂腐的錢臨，錢家人更為看重二郎君錢鴻。

錢臨苦勞雖多，但錢鴻更有狠勁，更敢打拼，錢家人如今居住的長風島正是二郎君錢鴻帶著人從一伙大海賊手中奪來的，錢臨嗅到危機，做出正確的抉擇也是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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