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問道：“既然如此，當日你怎麼竟來主向我請罪，你是為了替二爺遮掩？”

瑤說道：“我的確是有這個想法，因為我擔心此事若是揭穿了，顯得二爺更為不好，若不是說是我泄了這消息，……給人知道了那畫兒是二爺弄出來的，豈不是更會引發些不必要的胡猜測？”

季淑聽到此刻，皺眉道：“你先等等，這麼說來，你并沒有告訴二爺我上胎記的事兒，——是二爺自己知道的？”

瑤說道：“是……”季淑問道：“那二爺是怎麼知道的？”瑤面為難之，說道：“我也不明白二爺是怎知道的，故而怕……若是事qíng敗了，不管是嫂子還是二爺都不好了，因此我就只得來先認下。”

季淑雙眉深鎖想了會兒，重新看向瑤，問道：“那麼這就奇怪了，二爺怎麼知道的先不說……我人去查這件事，明明是進行的，你又怎麼會事先知道，先來向我請罪好替二爺遮掩的呢？”

瑤說道：“這是因為我無意之中聽到……那個做楚昭的護院武師跟人商議……”

季淑一驚，問道：“楚昭？嗯……你說。”

瑤點點頭，說道：“那天，我無意之中路過前面那院子，見那楚昭同一個小廝鬼鬼祟祟的躲到墻邊，我不知他們要做什麼，便過去站了站，卻聽得楚昭說什麼……‘此事是大jiāo代，事關上府的聲譽’還有什麼‘畫師已經找到，人也問了出來，只是大爺知道后必然會怒不可遏，面掃地’之類……”

季淑靜靜地不語，只是聽著。

瑤繼續說道：“我一聽，只以為是東窗事發了……我生怕楚昭跟嫂子說了之后，嫂子會同大哥哥說，到時候恐怕更牽扯出二爺的不好來，我就拼了臉面來認下了。”

瑤又苦笑，道：“誰知道，我這里忙不迭地認了，楚昭卻又說那人是卿……竟是我會錯了意。”

季淑聽了瑤這番話，心中連震了幾下，面上卻不聲，說道：“原來是這樣，竟是yīn差錯了……”

當時瑤無端端來認下這宗事的時候季淑就覺得很是奇怪了，以瑤綿里藏針、不聲的xing子，這種丟臉丑的事，是絕對不會來認得，當時季淑就猜測過，除非是有值得為之遮掩的人或事。

原來，果然如此。

當初楚昭奉命去查，卻查到了上青的上。楚昭不愿意得罪或者是出賣上青，卻又要向季淑jiāo代，他之所以把卿送上來，不是因為吃定了季淑會不信的，而是他吃定了——呂瑤會來“自首”。

瑤說無意之中聽到楚昭跟人鬼鬼祟祟商量事qíng，事qíng哪里有這麼巧？

季淑敢百分之百的肯定，這不過是楚昭設下的局，故意讓呂瑤聽到那些模棱兩可的話，誤導自己已經查到了上青上，故而讓呂瑤心虛，地先來坦白。

季淑角一挑，微微冷笑，心道：“好個楚昭，我知道你不簡單，卻沒有想到你這心思竟用的這般繞。”

這樣一來，便也更解釋了為何先前楚昭跟卿好的那樣兒，轉眼間卻毫不猶豫地把卿賣了，原來人家心底早就明鏡似的知道，早就有人攬下了那罪責，他就算賣了卿，也無關痛。

這樣一來，他在上青面前不得罪，反而討好，卿那邊又是毫發無傷渾然不知……最多是他自個兒撈個“辦事不力之蠢材”的名頭，挨一頓斥責罷了。

季淑一瞬間便想到楚昭那一副風霽月，磊落坦然的模樣，哪里竟知道這人的城府如許深沉，一瞬間恨不得讓他來跪在跟前，拿鞭子他幾下。

雖然此事已經過了，且又無驚無險，但是季淑就是不喜歡這種被人算計……的覺。

呂瑤說完了之后，便道：“二爺如今這個樣兒，已經是走到頭了，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因此我反而能夠攤開心來給嫂子說明這所有，嫂子若怪我，就只管罵我幾句。”

季淑收神，說道：“罷了，過去的事，何必再提，何況此事也跟你無關，你不過是想維護自己夫君而已……”季淑說到此，就看瑤，心中又想：“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被楚昭算計了？”

瑤卻說道：“如今我說了這些，心里頭才好過了，嫂子不怪我，瑤心里頭激不盡。”季淑就只微微點頭。

睡了一晚，次日醒了，季淑派人去了暮歸來。沒想到暮歸來的甚快，進來行禮，道：“我才出了門，就遇到大派來的人，我早一步就好了……起先還怕來的早了，擾了歇息。”

季淑說道：“昨兒睡得太多，清晨就醒得早，你坐吧。”

暮歸搖頭，說道：“不礙事的，在跟前哪里有暮歸坐的份兒，我站著回話就好了。”

季淑也沒多說，只問道：“我你來，是有件事要問你。”暮歸說道：“想問何事？”季淑也沒猶豫，直接問道：“我想問的是，去年進宮參加花王神會，我在里頭發生了何事，你可記得？”

暮歸聞言，并未出懼怕或者遲疑之，只是略想了會兒，便道：“問起，我也才敢說，說起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何事了……只是回來后大發脾氣，事后我避著人，大著膽子問，還罵了我一頓，我就再不敢問了。我只記得，當日跟隨了宮，先是跟皇后娘娘、諸位娘娘們吃酒賞花，當時興致也高，再后來，是公主過來同說了幾句話，就起了，我本是要跟著的，可沒讓我跟，只我留下，跟著伺候公主的幾個宮姐姐在一塊兒……”

季淑挑眉，說道：“我如今有些記不清楚了，暮歸你可別騙我，若是我想起來，你知道后果如何。”

暮歸說道：“暮歸是死里逃生了的人，知道的能為，怎麼敢在跟前胡說八道的現眼？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討死麼？我說的句句是真。我還記得，公主帶了去，我張了陣，就問了個邊的宮姐姐，問公主帶去何，說……”

季淑著暮歸，暮歸略微遲疑，便說道：“說是公主最玩兒的，頭先還聽聞公主跟有打賭什麼的……這會兒怕是要帶去個旁人不能去的地方。”

季淑心頭一震，道：“不能去的地方？”

暮歸點頭，說道：“因為我往年也進來過，跟公主邊兒的幾個姐姐認識了些，當時我們又放肆暗地里吃了杯酒，趁著興，才肯跟我說，又千叮嚀萬囑咐不許我說出去的。”

季淑又問了暮歸幾句，再也問不出其他來。季淑心道：“不能去的地方，究竟是哪里？怕癥結就出在此，而花季淑去了何，恐怕只有朝一個人知道了。嗯？難道我還要進宮一次麼？……可是，要不要為此冒這個險？”

昨晚上翻來覆去，才決定要直面真相，沒想到暮歸所知的也有限。

季淑正猶豫要不要進宮，老太太那邊卻派人來傳過去。季淑只好收拾了一番過去了。進了大屋，老太太斜靠在墊子上，閉著眼睛養神，錦繡見來了，迎了便悄聲說道：“大來了，快來坐。”

季淑說道：“老太太怎麼了？”錦繡說道：“聽說二爺被老爺打了，老太太把老爺也責罵了一陣，暗自生氣著呢。”

季淑心道：“也不知老太太知道不知道我跟上青的事，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氣瘋了……”

這功夫錦繡上前，輕聲喚道：“老太太，大來了。”

喚了兩聲，老太太才慢慢睜開眼，了季淑，點點頭說道：“淑兒你來了，快過來坐。”

季淑上前坐了，老太太說道：“我聽聞你這兩日也病了……唉，我們這府總不安生，看樣子還得找個和尚道士，做做法事才好……”

季淑說道：“淑兒已經好了，老太太別擔心。”

老太太道：“你好了，我果然就放心了……現如今無瀾出事，連累他娘也跟著病了，如今躺著，整個人糊里糊涂的……明兒的花王神會，宮里頭娘娘派了旨意下來，本來我想，我年紀也大了，今年自然也就不去了，讓你婆婆領著你去……沒想到竟也不能去了。唉。”

季淑說道：“那如今如何是好？不如我們都不去了。”

老太太說道：“那萬萬不可，這是歷來的恩典，皇家的恩寵，拒了反而不。只是我年紀大了，也真不愿意，可你婆婆也不了，我就讓老二家的領著去罷，你一個，不免孤零零地，就再上瑤，只不知道有孕在愿不愿意勞，你要是愿意，秋霜年紀也有了，就再上也行，們小一輩的玩兒，必定是高興要去的。”

季淑見一一道來，倒也不好說自己也想不去，轉念一想，莫不是天意麼？省得自己猶豫了，就也許了，只道：“既然如此，老太太別擔心，就讓二夫人帶著我們便是了。”

老太太嘆道：“老二家的，雖然素來賢惠，但到底是小戶人家出，了點兒氣勢，你弟媳婦也一樣，是個悶葫蘆，撐不起場面，秋霜又小，自不頂用，還要你看管著，你們四個去，都要你從中打量著，總之別失了統禮數，落了我們上府的氣勢、讓那些人看笑話就。”

季淑心道：“我的任務還沉重的……”面上說道：“老太太放心，二夫人平順寬容，瑤也是個嫻靜的，秋霜雖然年紀小，一舉一卻是閨秀淑媛，大家風范，無人敢小覷我們的。”

老太太頗為欣，說道：“只不過還是你最得我心……嗯，對了，我記得上年你去……好似有些不快地回來了？我一直沒有得空問，究竟是為了什麼？”

季淑見竟然主問起這個，心里一怔，便笑道：“都是些陳年舊事，我也記不得了。老太太怎地忽然想起來？”

老太太說道：“就是一說這盛會，我心里就掠過這個影兒，影影綽綽記得去年好似有人說什麼‘大發脾氣’之類的，當時我子倦，沒留心。”

季淑說道：“人都是一年一年長的，去年之事，我全不記得，大概也是有些小xing兒發作，不知哪里吃了點悶氣來，不過今年應該是不會了的。”

老太太含笑說道：“嗯，這話我聽。是了，前幾日不是北疆的使者來麼，帶了好些稀奇件，聽說皇上很是歡喜，也撿了些東西賞給了各宮的娘娘們，咱們家貴妃娘娘也送了些來府里……”說著，旁邊錦繡便捧了個雕琢jīng致的盒子上來，慢慢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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