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沉了會兒，心道：“皇宮？聽起來不怎麼妙的樣子，不管是看的影視劇還是小說，但凡跟皇宮牽扯上關系，又復雜又兇險，上回應了朝邀約，去的那一趟差點弄出人命來，不如能不去就不去。”

于是季淑便說道：“我這次病著，很不愿意，不如就也不去了。”

夏知怔了怔，這功夫chūn曉進來正聽到，就說道：“怎能不去呢？每一次進宮拜見皇后娘娘、參與盛會，老太太大太太跟是必去的，其他的想去都去不了呢。”

季淑說道：“也沒什麼可玩兒的，何況我病著，就不去了，怎麼……這很不合禮數麼？去跟老太太說一聲，然后向宮的……清妃是麼？請個罪，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夏知跟chūn曉面面相覷，chūn曉有些不解，便問道：“每次都是高高興興去的……怎麼這回不想去了呢，不過……”

季淑聽yù言又止，便隨口問道：“不過什麼？”

chūn曉下，思索了片刻，道：“不過奴婢也覺得奇怪，自從上回花王神會……回來之后，就好像有些變了……”

季淑心頭一，問道：“變了？”

夏知在旁邊咳嗽了聲，chūn曉急忙垂頭，說道：“是奴婢多了，奴婢胡說八道，別放在心上。”

季淑若有所思看了看夏知，說道：“我問你什麼，你直接回答就是了，不用藏著掖著的，不過，夏知你既然讓住，想必你知道的更多……”

夏知子一震，道：“奴婢多事了，求饒恕，奴婢只是覺得，舊事重提的話恐怕會惹得不快，因此不想讓chūn曉再說昔日之事。”

季淑說道：“我并沒有在意昔日如何，恰恰相反，現在讓我不快的是有人在我跟前不肯說實話……我現在腦中有些渾渾噩噩的，記不太清楚，故而會問，何況多一個人多一雙眼，看事qíng也更全面些，因此我問你什麼，你直接回答就是了，倘若給我自己記起來，也見不得你們的忠心。”

夏知雙眉一皺，猶豫了會兒，說道：“其實、其實也沒什麼的，當日自花王神會上回來，就有些神不守舍的，把自己關在房一連三天未曾出來……奴婢等也不敢問到底如何了，后來便好了……此事便就此罷了，當會記得這些。”

季淑點點頭，便看chūn曉，說道：“chūn曉也是這麼看的？”

chūn曉看了一眼夏知，面遲疑之。

季淑喝道：“你總看別人做什麼？自己沒有自己的想法兒麼？夏知有自己的看法，你要真的只想當的傳聲筒，那麼我留你何用！”

chūn曉嚇得抖了抖，急忙說道：“息怒，我素來說話冒失，是怕自己說錯了話惹生氣，既然問了，我自然也不敢毫瞞……那一場花王神會是暮歸陪去了，怎樣我們也不知道，暮歸也沒說，只不過的確是有些古怪的，以前回來，都是興高采烈跟我們說哪種牡丹花兒開的好，皇后跟清妃娘娘又給賞賜了些什麼好件，那一次卻什麼都未帶就回來了，也不說花兒，如夏知說的，把自己在房里頭悶了三天，誰都不肯開門，最后我們沒法子，告訴了老爺，老爺請了相爺來，可是……居然……”

季淑腦中忽地閃過一道影子，有個影大聲嚷道：“你滾，滾……我不想見你……”紅袖當空揚起，像是一道通紅的閃電，隔斷所有。

季淑子猛地一抖，口說道：“我沒有見爹爹，反而把他趕走了？！”

chūn曉面上出害怕表qíng，說道：“想起來了？……正是這樣兒的。”

有什麼事qíng……在那一場花王神會上發生了。

季淑坐在chuáng邊，手按著太xué慢慢著，而且發生的事qíng非同小可，因為那一場花王神會是花季淑參與的最后一場，若不是什麼令人驚駭的大事，應該也不會對花醒言說出那樣的話。

但究竟是什麼？季淑拼命地想要聚jīng會神，可惜一直想的頭作痛都沒有再想到有用的東西。

一直到晚間掌燈時分，季淑做出個大膽的假設，或許，正是因為那場花王神會，導致了花季淑最后不顧一切地想要跟著祈卿離開。——撇開上府，甚至……撇開了的父親花醒言。

尤其是后者，這在季淑看來是極為不可思議的，不管如何，絕對不會離開自己的父親，甚至是花醒言，都很想要去珍惜。

除非是對花季淑來說……花醒言已經不重要甚至……

季淑不敢再想下去，先前本來已經chūn曉去請暮歸過來，準備問個究竟，看暮歸知道不知道qíng，可當chūn曉邁步出門的那刻，季淑卻又改變主意，——只因想到這一則。

素來是個直來直往，利心快的xing子，此刻竟也有些畏首畏尾，裹足不前。若說季淑能有肋，這最不能的肋便是花醒言，認為的、失而復得的爹爹了。

子還有些發燒，加上心如麻，季淑也沒有胃口，晚飯就只勉qiáng喝了兩口白粥。

近來上直一步也未曾踏過此，上一回他qiáng要季淑，被季淑一頓“毒打”，揚言說再不踏，隔日卻又來到，如今他一個字都未曾說過不來，卻真個做到了不來。

有時候有些事qíng是不用說出來的，有些隔閡生了就是生了，高高在上，無法越。

對于上直來說，上青落得如今這個下場，——救了兩天終究緩了口氣回來，卻終生無法再起行走，變作了個不折不扣的殘疾之人，這件事對于上直來說，就是堵在他心頭的一堵墻一刺，見到季淑之時，他便會想到上青的慘狀。

季淑自然知道。可早就想離開上家，自然更不以為意，想起來，就只是微微冷笑而已。

人世間本就有諸多無奈。上直跟，本就不是一路人，注定了要南轅北轍，分道揚鑣，從一開始就絕qíng地將他擋在心門之外，自始至終都未曾變過，如今也不過是終究求仁得仁。

剛剛過了晚飯時間，外頭卻來了一人，卻是瑤。

兩相見了，季淑設計擺布上青，自是問心無愧的，但是面對瑤，卻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相公變做個殘疾之人，為妻子，怎會毫無影響，雖然季淑知道上緯將責打上青之事完全攬在他的上，也并未說是因季淑之事，只說是上青在外頭為非作歹才重重責打的……

據說就連大太太也不知實qíng如何，上府中知道真相的，算起來應該只有上緯跟上直。

上緯這般做實在是高明之舉，只是季淑心知肚明的是……世上沒有不風的墻。

因此當瑤來到之時，季淑并未發話，一直等瑤坐了，開口說道：“我聽說嫂子近來著了涼，不知子可大好了麼？”

季淑說道：“不過是小病而已，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勞你牽掛。”

瑤說道：“本來是早應該來見嫂子的，只是嫂子知道，二爺不爭氣，給老爺重重打了一頓……”說到這里之時，便低了頭，拿了帕子眼，哽咽片刻，才說道，“下半輩子怕都是起不來了，因此我來遲了……”

季淑說道：“妹妹其實不用來看我的，留神多照料二爺才是……”

瑤搖搖頭，稍微收斂了些，才嘆道：“其實我也知道的，二爺鎮日在外頭跟些狐朋狗黨廝混，上回更弄出那種下作的事來，雖然哥哥嫂子不追究，但……世上哪里有不風的墻？二爺的劣跡又不止是這一件兒，早晚那風會chuī到老爺耳朵里去，老爺不知道還罷了，一旦知道，哪里肯輕饒，先前我這心就如同掛在刀刃上，時時刻刻怕出事，如今到底是出了事。”

季淑見自行說開，便只點頭，說道：“妹妹你想開了些，這……大概也是人各有命吧。”

瑤點頭，道：“誰說不是呢，我也覺得，這便是我的命了……只不過，私下里只跟嫂子說……二爺這樣兒，我這心里反而覺得踏實。”

季淑挑眉，問道：“踏實？”

瑤說道：“正是……”說著苦苦一笑，道：“起碼我知道二爺不會再出去胡混了……他如今去哪里，我也知道下落，不再如先前一般擔驚怕，因此……這反而是好事一件。”

季淑聽這樣說，卻也很了解的心qíng，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其實沒有一個做妻子的希丈夫在外頭胡混的。

季淑便道：“這也真是無奈，只不過，此事你想開了就最好，如今你還有肚子里的孩兒，等孩兒出生了，便更熱鬧，好日子都在后頭。”

瑤聽了，手輕輕過肚子，微微一笑，說道：“嫂子說的極對，我也正是這麼想的，這孩子如今便是我的命了……”

兩人說了會兒，瑤便問起季淑后日參加花王神會之事，季淑猶豫了會兒，便說道：“我病著，因此不想去，明兒一早就想去回太太一聲，跟宮里的娘娘請個罪。”

瑤吃驚說道：“嫂子想好了，真個兒不去麼？這可是莫大的榮耀呢，嫂子先前次次都去的。”季淑搖搖頭，手了眉心，道：“這回病著，子乏，也不想……還是不去為好。”

瑤說道：“那就隨嫂子的意了，只不過不知道老太太跟太太能不能答應。”說到這里，忽地停了停，道，“對了，方才說起……那下作圖惹出的禍端，嫂子可還記得我來向嫂子認罪的事麼？”

季淑點頭，道：“過去的事，提起來做什麼？”瑤遲疑了會兒，說道：“如今二爺這般了，我也沒什麼可顧忌的了，我也不想瞞著嫂子，那件事……其實另有qíng。”

63.梔子：一鉤新月風牽影

季淑一皺眉，抬眸看向瑤，問道：“這句話是何意思，還有什麼qíng？”瑤說道：“本來這件事過去了，就不該說的，可是憋在我心里頭，總覺得騙了嫂子，很是難……”季淑道：“騙我？”

瑤憂心忡忡地，道：“是……因為我當時曾說過，是我看了上有個痕跡，才跟二爺說的，其實不然……”

季淑說道：“那究竟是如何的？”

瑤道：“我的確是知道嫂子上的這一胎記，只是，我并未曾多的跟別人說起。也知道我的xing子，是不肯如此的。”

季淑說道：“噫，那二爺怎麼會知道呢？”瑤說道：“我……我也不很明白，但二爺的確是將那圖畫兒的事跟我說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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