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高185左右,材不算健碩,但也不瘦弱,頭小長,最外面穿一件深藍呢大,里頭是非常正式的西裝四件套——白襯衫,暗紅領帶,以及淺灰的馬甲和同系的西服外套。
這樣的疊穿,搞不好就會顯得臃腫和土氣,可對方完全靠著自氣質駕馭住了,并且駕馭得非常完。看到他的一瞬間,腦海里閃過的是“這服真配他啊”,而不是“他真配這服”這樣的想法。
楊卉以為這種穿著打扮只會出現在電視里——偶像劇的男主,或者明星走紅毯之類的。從未在現實中看到有人這麼穿過,還是在一間……路邊的小小寵醫院里。
“啊,你有顧客啊。”對方掃了楊卉一眼,進門將手里某咖啡店的紙袋子放到了紀晨風辦公桌上,“忙好了別忘了喝,我先上去了。”
他說著收回了手,紀晨風似乎是回了對方什麼,但楊卉已經無心顧及,因為剛剛眼尖地發現,這個給紀晨風送咖啡的男人,無名指上竟然戴著枚和紀晨風一模一樣的戒指。
錯愕過后,就是豁然開朗,突然就明白為什麼當初紀晨風對那些孩無于衷了。
別都不對,怎麼可能興趣?
小貓除了有些耳螨,別的都很健康,滴了驅蟲藥,打了一針疫苗,楊卉跟護士預約了一個月后再來打第二針。
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覺得那個西裝男有點眼,特別是那副誰都不放在眼里,拽到不行的樣子……
咖啡……咖啡?
搖晃的公車上,楊卉靈乍現,一下子想起來自己到底哪里見過對方了。
幾年前,當時還在咖啡店當服務員,有一次遇到個怪人,神經病一樣,菜單上每一樣飲品不同規格、甜度都點了一份,讓他們做了一百多杯不重樣的咖啡飲品。
一百杯一樣的飲品,他們一次還能多做幾杯裝杯,可他偏偏是不重樣的,只能老老實實一杯杯做,做到懷疑人生。又因為只能先做他的一百杯,店里有一個小時都不能服務別的客戶,導致那天店長被罵了孫子,收到了許多投訴。
那個怪人下單是在紀晨風走后發生的事,楊卉記得很清楚,因為第二天還跟紀晨風提過這事,說他運氣好,沒上這麼奇葩的單子。
當時紀晨風還問過,那人長什麼樣,以為紀晨風是好奇,就給對方形容了下。
“長得不差,就是給人一種……目中無人的覺。他看你吧,好像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一只狗,一只死狗,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不?你面無表的時候,我最多覺得你心不好,但是他面無表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在心里罵我。”
然后紀晨風就笑了。紀晨風那會兒和咖啡店的其他人是有距離的,楊卉也說不清這種距離是怎麼來的,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紀晨風和他們不一樣,他不屬于這里。加上紀晨風那會兒學業繁重,下班了就走,休息時間吃個飯都是邊吃邊看書的,也不和他們流,一來二去,雖然大家對他都客氣,但也沒什麼。
紀晨風以前不是沒笑過,客氣的、禮貌的、疏離的,大多是淡淡的社表,只有在面對店門外經過的流浪貓時,他才會出真心的溫微笑。楊卉還是第一次見他笑得這樣,這樣……快樂。這個笑容前,楊卉幾乎快忘了,對方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大學生。
想到了當年,楊卉不免就越想越多起來。
記起當天早些時候,紀晨風因為出錯被店長訓了一頓,扣了工資,還跟同事吐槽過店長周皮不做人,紀晨風走后就接到了怪人的上百杯不重樣點單。當時不知道倆人關系,自然想不到一塊兒,如今知道了再看這一出……不就是霸道總裁在給小妻出頭嗎?
“小紀,去打掃一下外面的位子。”
“好。”隨著店長的一聲令下,紀晨風聽話地拿著抹布和垃圾桶去了外面。
清理完其它桌的垃圾,紀晨風最后停在了9號桌前。這桌靠門,著落地玻璃,側個臉就能看到店里的形,有心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聽到收銀臺附近的對話。
冰式的杯壁上尚且掛著水珠,煙灰缸里按著兩一模一樣的煙,紀晨風撿起它們丟進垃圾桶時,還能到煙上的。
桌上留下一只半綠半白的煙盒,紀晨風開始以為是空殼,拿起來發現手不對,打開一看,還有兩。
紀晨風并不煙,但聞著煙盒里飄散出的淡淡薄荷味,鬼使神差地便將它塞進了自己的兜里。
后廚出去有條小巷,是平時休息時店里男員工煙閑聊的場所,楊卉有時候累了也會加。
“那個周皮真的鉆錢眼里了,活該被人整……”正和同事吐槽店長,忽然后門就開了。
兩人張起來,不約而同停止了談。下一秒,紀晨風從門里出來,見兩人定定看著他,腳步不由一頓,臉上閃過遲疑。
“哎呦嚇死了,還以為周皮來了。”楊卉拍著口,驚魂未定。
注意到紀晨風手里握著什麼東西,以為是對方有事找他們,于是招招手道:“怎麼了,找我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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