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第 46 章
晏白薇聽見令沛這話, 當即一頓,這如何願意?這也由不得願意不願意吧?他不是本就不行嗎?
想到令沛疾的事兒當即有些推拒地道,“對了,賬簿上有個地方我記得有些問題, 我得做個記號, 免得明日給忘記了,又得重新翻找。”
說著就要起。
令沛整個人忽地冷了下來, 像是往熾熱的火炭上澆了一盆涼水, 心涼。他眼睜睜看著人從他懷裏出去,慌慌忙忙地去了案幾, 他心裏是又又堵。
《孟子》雲, 食,也。
是不是本就不喜歡自己?
這年頭冒出來時,他心裏又又堵的覺越發明顯。
看著在燈下的人, 令沛只覺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
待晏白薇添了賬簿的記號再上床已經是小半盞茶的功夫了, 令沛默默拉過錦被輕輕替蓋上,“睡吧。”
再躺下去, 令沛規矩得很,連子都沒側一下,晏白薇這才長舒了口氣。想來是隔了這會兒, 令沛大約也冷靜了。
聽著側漸漸平穩的呼吸聲傳來,這才也跟著輕輕閉上眼睛。
正醞釀著睡意,迷迷糊糊的時候, 忽然,聽得旁邊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令沛嗓音淡淡的, 聽不太出緒。
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問道,“三爺還沒睡嗎?”
聽見三爺兩個字,令沛心頭一凜。
看來似乎是真的并不怎麽喜歡自己,連換個稱呼都覺得別扭。
晏白薇也覺出自己的稱呼不妥,連忙解釋道,“我是慣了,一時改不了口。”
令沛“嗯”了一聲,“沒事,若是真改不了口,你習慣什麽就什麽吧。”
晏白薇聽得聲音中夾雜著一淡漠,難不是生氣了?
令沛沒再執意要那個答案,重新輕輕閉上了眼睛,可心緒早就飄遠了。
原先的時候,他從沒真正審視過自己對于晏白薇是何種。可那日晏白薇不辭而別,他尋了一夜,他當時心不僅僅是著急、後悔,似乎還帶了一後怕與失落。
怕就此真的不願意再理他,也怕這往後是再沒有的日子。
那日他在娥嬸家外頭等時就問過自己,倘若此時換作另一人,脾氣格也如這般溫乖巧,他會接嗎?他會想和好好過日子嗎?他會喜歡嗎?
令沛當時就否定了這個念頭,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若不是好像是誰都不行。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之于他或許不僅僅只是一個只想好好過日子的人,也不只是有些喜歡。是他的妻子,是會伴他一生的人,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忽然覺得心頭滿滿當當的,那一喜歡的思緒在他心間瘋狂生長,紮,長葉,開花。
可如今卻好像并不喜歡自己,可若是真不喜歡自己,他該如何?
他是不願放人的。
既是不願,那他便就只有對更好些,再好些,讓也一點一點慢慢地喜歡自己罷。
他在心底重重地嘆了口氣,只是不知道這路究竟走不走得通。
不過好在,他們已經是夫妻了,他和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來日方長,也許他會等到喜歡他的那天。
這麽一想,他心裏好許多,他手從被子裏往裏探尋,到晏白薇的手,握在手裏,“睡吧,很晚了。”
翌日一早醒來,昨晚令沛問了晏白薇卻沒答的那個問題兩人都沒再提。雖說日子仍舊照常,可令沛卻好似從前有些不太一樣。
他會在晏白薇替他夾菜的時候,看著喜歡吃哪一樣,也會夾一些到碗裏。他也會在晚間的時候吃過晚膳後拉著在園子裏散步,他會講些朝中發生的事,也會講些他過往的事。
就好似一對尋常的小夫妻。
後來,令沛索讓元伯將除了公務上東西外的自己所有的東西都從書房搬了過來,晏白薇看著一屋子的東西,好似櫃子都不夠用了。
皺皺眉,只得讓庫房重新搬了櫃子到屋裏,將他的東西一件件收拾上去。
令沛看著替他收拾東西的模樣,覺得這樣的日子就很好。
這日,令沛下朝之後被就皇上到了乾德殿,辦了差事要讓令沛親自去辦。
令沛領了命之後特意回了玉京園一趟,又特意同晏白薇代了況,“皇上了我一份要的差事需得出京兩日。”
晏白薇雖是覺得事突然,可也已經有些習慣他這種臨時就要出門的況。
點點頭,囑咐道,“如此,那你路上多注意些,照顧好自己。”然後又拿了上次配好的藥丸過來,這才將人送出了園子。
令沛這般一走,園子倒顯得空落了些。
回到玉京園正準備著去趟廚房時,劉媽媽就過來了,說是賬簿理出來了,鐘藍讓一同過去看。
當即跟著就去了玉綏園。
和鐘藍仔細核對之後,確實發現賬目有問題,除開那幾莊子,還有好幾鋪子賬目都有問題。
如此看,屈氏確實有挪用的況。
作為令家宗婦,既是發現了自然不能讓這事兒繼續下去,當下便帶著晏白薇去了一趟二房院兒裏。
二房屈氏見著鐘藍來,當即迎出門擺出一副笑臉來,“喲,大嫂嫂,怎的有空來我這園裏了?正好啊,啓朝這孩子孝順,托人捎了小半船的江南桔回來,我還正打算給大家送些過去呢。今兒個就給大嫂嫂你先嘗個鮮。”
鐘藍聽見這話,笑著道,“啓朝啊,確實是個孝順的,不像我家那個整日裏就知道忙,哪裏想得起我來。”
屈氏聽見鐘藍這話,臉上顯出一驕傲來,“哎,哪能這麽說,沛哥兒啊可是咱們令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他忙是應該的。再說了,這不是有晏二姑娘嗎?我可是聽說了,不僅給你做陳皮膏,這不還把澤哥兒都給請出玉川園了?還以為他要在在園子裏待一輩子呢!所以說啊,大嫂嫂這福氣啊,在後頭!”
鐘藍聽見這話,臉上不自在地笑了笑,“澤哥兒是令家嫡長子,他從玉川園出來也是理之中的,二弟妹這話說得倒像是很意外似的。”
屈氏一愣,立即點點頭,“是是是,是應當的,應當的。”
收了收笑容領著鐘藍們進了屋裏坐定了下來。
不一會兒,園子裏的仆從就端了果子餞和茶過來。
屈氏忙招呼著道,“來來來,吃橘子。”
鐘藍拿起一個分開吃了一瓣當即瞇起了眼睛來,“嗯,這橘子確實甜,只是想必這從江南運到京城,怕是路費都不便宜了。薇薇,這橘子可是難得,你也嘗嘗。”
晏白薇這才也跟著剝了一個放進裏嘗了一瓣,隨即道,“確實很好吃,就是價投得高了。”
屈氏似是沒聽出話裏的意思,立即又堆滿了笑意,“哎呀,啓朝疼我,讓我別心疼貴不貴的話。你們若是喜歡,盡管了吃,不夠我再讓啓朝買些回來就是了,正好過年也能吃上這鮮貨。”
這手藏了銀子,當然是不嫌貴了。
鐘藍將橘子暫時放到一邊,“說到過年,這馬上也就到年底了,說起來二房的賬錢也是該了,不過——”
屈氏一聽當即接過話來,又了管家過來,“大嫂嫂放心,我啊,早就讓人準備好了,這銀票賬簿都在此,大嫂嫂啊差個人過來我就給你送過去了,你又何必親自來。”
鐘藍笑了笑,卻沒立即去接,轉而將之前的簿子拿出來,繼續剛剛未說完的話,“不過今日來呢,不是為了催你公庫的錢的。”
說著,就把之前有錯的地方指給看,“我瞧著這中間有幾錯,二弟妹看看。”
屈氏當即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隨即眉頭蹙起來,“哎呀,是錯了,想來定是下頭哪個管事的不妥當給弄錯了。”說著就要讓人去把人過來,“看看,這賬目都能錯,這不是故意添事兒嗎?得虧大嫂嫂仔細,不然還以為是我故意呢。”
晏白薇瞧過去,這屈氏雖然表面看著很是和氣歉意的模樣,可剛剛聽說了這賬目有問題時卻并沒有真的有多驚訝,反而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趕忙就推說給了管事。如此看,怕是早就知道賬目有問題了。
鐘藍擺擺手,“也不必如此,若是錯了,改過來就是了,往後當心就是。只是還有一事——”
屈氏一愣,瞥眼看了看鐘藍,“大嫂嫂但說無妨。”
鐘藍這才又道,“這中間的賬目我瞧著進出的數字有些不對,像是被人刻意抹平了似的。”
原本還笑著的屈氏,聽見這話,臉一下就沉下來,“大嫂嫂,你這話可就有意思了,剛剛不是都說了,是底下的人做事不心,自然就可能對不上了,這人重新改下不就對得上了?怎麽能刻意呢?”
鐘藍沉聲道,“若是二弟妹覺得是我的問題,用錯了詞,便讓各鋪子將原始的賬本拿過來,咱們對對就知道問題在哪兒了。還有便是,原先的時候你們房裏一向是年底賬,這事兒呢我知道母親是同意的。可如今你也知道府中開銷大,中間難免有周轉不開的時候,這便就有了外賬。我的意思是,反正也是,不如也還是按著一樣,每月一回,這樣核對賬目也方便穩妥,你覺得呢?”
屈氏臉當即一變,隨即看了一眼晏白薇,“我就說大嫂嫂怎麽今兒個有空來我這園裏,原來是早就存了心的。當初可是當著老太太的面說好了的,二房的賬目一向都是年底一起的,如今你卻說就因為我的緣故造了外賬?這大帽子扣下來,我可是承不起。再說了,咱們令家好歹也是國公府,怎麽缺了我這一房就有外賬了?這說出去,不知道的指不定怎麽想呢?不過,這說來也是怪了,這前幾年大嫂嫂都沒說什麽,怎麽如今 家裏多了一個外姓人,這事兒就多了呢?莫不是有些人在這背後挑唆事吧?”
晏白薇哪裏聽不懂這是在點?
站起來朝著屈氏福了一禮,“二嬸嬸,這賬目確實是我發現的,但是呢賬目的問題白紙黑字寫著,這是一早就有的,既然是一家人,發現了問題總該一起解決不是?二嬸嬸不願將事弄清楚莫不是有別的原因?”
屈氏一聽,眼神瞥向鐘藍,“大嫂嫂,你這媳婦可是厲害了,這剜酸起人來可是髒字都不帶呢。”
鐘藍這些年在令府雖說對于中饋之事大多是一種包容的態度,公中賬務也都是大房出得最多,可鐘藍從來也沒說過什麽,不是個計較的人。
可對于屈氏的為人,也知道,一向都是自私又勢利的。要說喜歡,也都談不上,不過是本著家和萬事興,大家就客客氣氣的罷了。
原想著這事到這裏理好了也就行了,多吞的吐出來,該每月上繳的上繳就好。
也不會往令慶那頭多。至于老太太那邊,到時尋個機會說說為何要按著每月繳就是了。
可如今屈氏居然這般不講道理。
剛剛進園子先是埋汰晏白薇著晏二姑娘,又拿令澤說事兒,眼下又聽見這般說話,自然是不高興了。
鐘藍收了收笑容,“都是一家人,何來剜酸?再說了,薇薇哪裏就罵你了?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
屈氏聽見鐘藍幫腔,臉上的不高興更加明顯了,幹脆將那裝了橘子的盤子一推,“二房也有二房的難,可我就是再怎麽難也不會做傷害令家的事。可要是非要我每月上,我也拿不出來,大嫂嫂這般就是在難為我了。”
意思很明顯,就是不承認,不答應唄。
話在了這裏,鐘藍沉了沉眸子,“若是二弟妹非如此,那我們便都隨著你,幹脆都年底一起,這府中公庫除開我們三家人的銀錢外,還有一份是母親的,那便先就用母親的那份,若是不夠用,外賬就外賬吧。到時我們每戶人再按著多給一些就是了。如此,對三房也算公平。至于賬目,也得煩請二弟妹賬本的時候連著原始的賬簿一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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