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掉下眼淚的顧霆,我不一陣心虛。我本就不是靜姝小姐,又失憶了,哪里會記得他說的那些事?不過,我不記得他,可蕭弈崢與他同在云家求學,應該記得呀?
于是,我問顧霆道:“你既然說自己也是云門弟子,那為何帥沒認出你來?”
“李崢,不……應該是如今的帥蕭弈崢……”顧霆淺笑中帶著鄙夷,“他來求學的時候,我已經快滿二十歲,馬上就要接家里的安排去留洋了。我們在云家共的時間好像只有月余。而他,許是水土不服,剛來沒幾天就病倒了,一直在屋里躺著。我同他一共也沒見上幾面。再加上,我在法蘭西出過一次車禍,臉上了個小手,也算是整容了。他本就對我沒什麼印象,這樣一來,更認不出了。”
沒錯,蕭弈崢是說過,他來云家之后就大病了一場。這點,對上了。看來,顧霆沒說謊。
“所以,顧霆是假名?”我又問道。
“對,我顧長卿。”他著我,笑得有些無奈,“靜姝,真沒想到,多年以后,我還要對你這樣介紹自己。”
“對不起,我頭部中槍之后,就失憶了……”我黯然低下頭。
“這些我都知道。你的一切況,蔣毅都告訴我了。”顧長卿又有些激,語速也加快了,“靜姝,我在國外學習催眠,千方百計來見你,就是要幫你找回記憶。只有你目睹了云門慘案。也只有幫你找回記憶,才能找出殺害老師和師母,制造云家滅門慘案的真正兇手!”
說到最后,他咬了牙關,眼中的憤怒快溢出來了。
我的心倏地收了:“兇手……是、是霍天……滅我全家的是南系軍……這、這大家都知道的啊……”
想到之前白蓁蓁說出的云家滅門真相,我這句話出口得相當沒底氣。
“不!那天出現在云家的,不僅是一群穿著南系軍軍裝的人,還有蕭家父子——蕭烈和蕭弈崢!”顧長卿近我的臉,表更加憤怒,“而且,這些年,我多方打聽,發現了諸多疑點。靜姝,你不要被蕭弈崢迷了!他、他絕非良人!”
“你胡說!”
雖然,我心也是搖擺不定,但聽到有人非議蕭弈崢,我第一反應還是要維護他。
“我與蕭弈崢做了三年的夫妻。他對我百般呵護。我們夫妻恩,頗深!我不準任何人污蔑我的丈夫!”我瞪起眼,語氣嚴厲。
“靜姝,蕭弈崢絕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顧長卿言又止,接著沖蔣毅使了個眼。
蔣毅皺起眉,對我道:“夫人,有些事……還是不應該繼續讓你蒙在鼓里了……”
“什麼事?”我張得聲音抖得厲害。
蔣毅嘆了口氣,道:“夫人,你喝的湯藥里,一直都有‘避子湯’的分,而且,就是帥吩咐的……
“避子湯……”
這三個字,猶如晴天霹靂,震得我五臟六腑仿佛都要碎了。我嫁給蕭弈崢三年,卻一直沒有孩子,原不是因我子太弱,而因為蕭弈崢一直給我喝避子湯?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因為,我份低賤,不配生下帥的孩子嗎?
可笑,我之前還以為他覺得我比孩子重要,還為他說的那番話而。原來,丫鬟就是丫鬟,無論如何也替代不了靜姝小姐在他心里的位置……
“不……我不相信,你們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我上還是堅持著,“蕭弈崢是我的丈夫,是我最親近的人。我當然要相信他!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們?”
“好了,靜姝,你先別激……”顧長卿趕安我,“我知道,這些事,一時間你肯定是難以接的。但不要,只要你能回憶起云家被滅門當天發生了什麼,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我怔怔看著顧長卿:“你,真的能幫我恢復記憶?”
顧長卿鄭重點頭:“靜姝,只要你信任我,我保證用我所學,幫助你恢復記憶!”
恢復記憶……天曉得,我做夢都想知道自己是誰,父母在哪里。如果顧長卿真的能做到,那我不妨將計就計,繼續在他面前扮演云靜姝。反正,我也演了三年,駕輕就了。
而我雖然不是真正的云靜姝,但云家被滅門的那一日,我也是在現場的。所以,我恢復記憶,也是可以知道真正的兇手的。況且,我也一直想知道,擊中我頭部一槍的,到底是不是蕭弈崢……
想到這,我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顧長卿的眼眸閃爍著喜悅的:“你看,靜姝,雖然不認得我了,但你的直覺還是相信我的。在你的潛意識里,一定有長卿師兄。”
聽到這句話,我不由得愣住了——是啊,我從見到他第一面,就莫名對他有好。他也一直給我很踏實的覺。可我并不是云靜姝啊!難道,顧長卿對當時的我也不錯?
我轉了轉眼睛,試探著道:“對了,這幾日,我總會約約想起,我好像有個丫鬟,跟我長得還像……什麼來著……哦,對,好像‘爰爰’!你記得這個人嗎?”
顧長卿愣了一下,接著問道:“是‘狡兔爰爰’的‘爰爰’?”
“沒錯!我好像又想起來了……嗯,這個名字是我給取的,就是出自《詩經》里的那句‘狡兔爰爰’!”
我把蕭弈崢當年告訴我的話,又轉述給了顧長卿。
可顧長卿看著我的表卻變得復雜起來。半晌,他才幽幽嘆了口氣,又搖搖頭,輕聲道:“靜姝,你的記憶真的錯了。‘爰爰’哪里是什麼丫鬟的名字?那,是你的名。”
這最后一句話,就像一條又涼又的小蛇,鉆進我的耳朵后,便一直往我的心里鉆……
原來,連“爰爰”這個名字,也是云靜姝的。怪不得,蕭弈崢一口一個“我要一輩子對爰爰好”,“我要生生世世同爰爰做夫妻”,到頭來,這些還是說給云靜姝聽的。
而我,又究竟是誰啊?
“靜姝,靜姝,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顧長卿許是見我臉不對,關切地問我。
我連忙搖頭,想了想,道:“你們還是趕走吧。帥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回來。看見,總歸是不好……”
顧長卿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后道:“好,我再囑咐一句,就走。靜姝,你一定要配合我,再讓我有機會單獨跟你面。這樣,我才能對你進行真正的催眠,才能幫你找回記憶。”
“好。”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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