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加冕前夜 終

泊舞池的中央, 莎樂陛下還是沒能功把戒指戴在麗的手指上，因為此時的麗已經只是一張薄薄的人皮。

手指抖，黯然將戒指攏回手中, 但麗的卻被一只沾滿鮮的手從臂彎中搶走。

莎樂茫然看向那裏——然後看見, 即使大地, 王國倒塌，刺目的亮從正上方降臨, 自己的子民仍在廝殺、飲，他們把地面上麗的鮮飲用殆盡，現在有兩個人正在撕扯分食麗的皮囊。

“把……還給我。”莎樂喃喃道。

卻沒有任何人回應的話語, 連王宮的衛兵都卷了無盡的人與人相食的場景當中。

他們神痛苦, 紅的雙眼裏飽含恐懼掙紮, 可是這只會讓他們更加瘋狂。在恐懼來臨的時刻, 進食的空前生長。

莎樂朝著麗僅剩的軀撲了過去：“把還給我！”

卻有前前後後無數只手拽住了。

無數雙紅的眼睛，帶著最瘋狂、最原始的，看向莎樂的軀, 看向潔白皮下脈搏的跳，看著的在裏的流。

老國王的鮮異常味，而新王後的鮮更勝一籌。

一旦品嘗過那種味道, 你就會知道，那些曾給自己帶來無盡恐懼的高高在上的貴族, 是多麽迷人的一道晚餐。

除了鮮的味道，人和人, 哪有什麽不同？

老國王的喝完了, 新王後的喝完了, 哪裏還能找到那麽味的呢？

啊……那不就正在眼前嗎？

一條手臂被人生生扯下, 鮮在側驀然濺開, 莎樂忽然睜大了眼睛，到劇烈的疼痛，如此真實的疼痛。還嗅到自己鮮的味道，如此人的氣味。

“哈哈……”忽然笑出了聲音。

“這就是……我們的世界……”

“也是真的，恨也是真的，看得見也得到……”

“我……喜歡……”

空的雙眼看向自己狀若癲狂的子民，帶著一死寂的笑意。

下一刻，的被撕碎片，子民們競相分食。

鮮飛濺，郁飛塵護著安菲向後退了一步。也有喪失理智的人朝他們撲來，但都被郁飛塵隔絕在不遠。

世界震的幅度已經像是海洋上的驚濤駭浪，可是瘋狂的人們渾然不覺，吃完了莎樂，殘暴的氛圍更上一層，他們不知疲倦地撲向彼此。

的畫面在視線裏疊加，兩個世界像是彼此彙，同時在觀看者的眼中展開——另一個世界裏發生的事，卻是與此截然不同的僵和死寂。

音樂聲已經消失，地面在，人們眼中滿是驚恐絕，可是他們中的大多數已經不能再彈分毫，即使能，也只是拖著沉重的軀，狼狽地輾轉挪。

在水晶麗和莎樂的旁邊，離得最近的一個人也在變水晶，只是他的雕刻并不完整，整個軀變為水晶後，心髒缺了一塊。

水晶化的變像是漣漪，從舞池中央緩慢地擴散開來。

直到所有人都變了作各異的水晶雕像。

大約有四分之一的人保留了大致的人形，有的缺了一條胳膊，有的只有一半，但是不妨礙其他部位，它們或是相擁起舞，或是站在那裏，在舞池的圍用驚恐的目看向天空。

再往外，人們真實的消失後，只留下一些殘缺不全的部位或站或倒，堆積一地的水晶殘肢。

再往外，是那些還能掙紮著逃離的人們。可他們的也在虛化消失了，然後，會有一些水晶的髒從空中掉落下來，在地面裂碎塊。

這個世界的人們是按照各自的數字，從大到小在舞池裏排開的。

而他們的數字是一個個分數。

“我終于明白了。”魅魔小姐悵然若失，“那個分數，就是水晶化的程度，是我們有幾分之幾變了水晶。越融這個世界，越是會變水晶。”

“他們的作變得越來越慢，也不是因為時間變慢了——是因為真的變得更重了。等到完全變水晶，也就再也不能了……”

“我們也有一個數字，也會變水晶嗎？”

“按理說是這樣，”海倫瑟說，“但是一下你周圍的氣氛，我們的主在保護我們。”

世界還在狂地，只是已經寂無聲息。低沉的風聲裏，滲的天幕已經降臨在咫尺之遙。

腥世界裏的廝殺已近尾聲，鮮灌滿舞池，還活著的人驚懼地向天空，在那裏，一片白茫茫的亮如同彗星撞向此——

郁飛塵耳畔，一道聲音急促地響起。

“守門人急提醒：您所的世界正在産生不可逆的異常變！世界評價即將變更為：強度10，振幅10。更正，世界評價即將變更為，強度：超出上限，振幅：超出上限，請注意您的人安全！祝您好運！”

盛宴徹底落幕。

兩個世界在毀滅中奔向了彼此。

下一秒，紅與白轟然相撞。

萬籟俱寂。

郁飛塵的本源展開擋住了他們所有人，安菲的意志同樣環繞在周圍，這讓永晝的衆人猛地氣了一聲。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虛無亮，好像一切都隨著那場撞擊湮滅了。

郁飛塵的力量徐徐收起，那亮也漸漸熄滅。

這是一片漆黑死寂的虛空，就如他們剛來時那般。在他們所有人的邊，環繞著汪洋大海一般的、閃亮的寶石碎末，這就是兩個世界驀然相撞，徹底毀滅後的殘骸。

那璀璨的碎末呈現出水晶和紅寶石的雙重狀態，但當人的眼睛看過去，看向其中的一粒，它就會變一粒純粹的水晶，或純粹的紅寶石。

一群人被它們環在中央，它們如同星海般有規律地湧，像是有話語想對他們訴說。

“結束了？”海倫瑟說，“怎麽覺得還有別的環節？”

墨菲、薩瑟，還有永晝裏的人的注意力卻全都不在這邊，他們震驚地看著安菲，又看看海倫瑟為首的那些貨，一個個言又止，艱難地管理著表。墨菲的表現尤其明顯，他眼眶裏的火苗都開始忽明忽滅。

只有克拉羅斯忍氣吞聲，他真的很想說，親的，你把我的手握得很痛！

郁飛塵也覺得還有別的環節。

他們來到這個碎片，休假只是目的之一，除此外也是為了得到它，安菲和那波人顯然也是這樣想的。

只是，這個碎片結束的方式，卻是兩個世界如此劇烈，毫無餘地的相撞和毀滅。

如果不是有他和安菲保護，擋住了全部沖力，其它人即使沒有死，也已經遠遠地逃進永夜躲避沖擊，不會出現在這裏。

那麽他們站在這裏，被兩個世界的殘骸簇擁，是不是也證明，他們通過了某種篩選？

寶石碎末依然在湧，安菲牽著郁飛塵往深走去，碎末像有生命般讓開一條道路，等他們走過那裏，它們又會回到原位。

注視著它們，兩個世界的畫面似乎又在眼前閃回。

選擇水晶的，變了水晶。

選擇鮮的，死于了鮮。

像一則的寓言。而他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見證它烈火般絢爛的終結。

“想告訴我們什麽？”安菲問向前方，但碎片緘口不言。

安菲和郁飛塵對視。

“如果我……為了永晝死在天平下，是不是也像是變了水晶？”他若有所思說。

郁飛塵說：“是。”

“那如果我真的死了，你統治這個世界，會不會把整個世界變莎樂世界的樣子？”

郁飛塵：“不知道。”

安菲：“你的語氣就像在威脅我。”

郁飛塵輕笑。

整片星海的汐湧裏，終于浮現了圖形。

還是場時的景象，兩張漆黑巨大的王廓畫像，左邊是莎樂，戴鮮項鏈，右邊是麗，戴水晶冠冕。

兩人的手指上，是同一枚紅寶石戒指。們似乎正靜靜凝視著他們。

中央是漆黑的王座。

一道飄渺神的聲自無盡深邃的黑暗響起，平鋪直敘的語調向他們發問。

“選擇鮮，還是水晶？”

安菲：“選擇了，會怎麽樣？”

并不回答他的問題，那道聲只是道：“鮮真實，水晶虛幻。”

郁飛塵說：“去那裏。”

于是他們朝莎樂的畫像走去。

幾步之間，周圍的星塵起落，全部變為紅寶石碎末，當他們再向那裏走出幾步，它們居然全部變凝實恐怖的力量！

越靠近畫像力量越強大也越原始，只差一步之遙的時候，它們已經無限接近郁飛塵的本源等級。

本源無法被低于自己的力量補充，所以，郁飛塵的本源一旦消耗，幾乎沒有可能再回來。

可是，選擇鮮，就能得到與本源同等的力量，補充這些時日對永晝的消耗。

沒有走出那一步，郁飛塵帶著安菲回到原來的位置。

星塵又回到原本的水晶與紅寶石疊加狀態。

這次他們走向右邊的麗。

星塵先是變為水晶，然後愈發虛幻飄渺，最後變溫暖純粹的絕對意志形態。

方才的力量，可以補充郁飛塵的本源。

那麽現在的意志，就可以修複安菲的本源。

但是，真實的它只能以其中一種形態存在。

兩人重新回到最中央。

就像兩個世界相撞的沖擊之下，只有他們兩個才能留在核心，那麽這兩種極端的力量和意志也是同樣，只有他們兩個才能接下。

那道聲再度重複：“選擇鮮，還是水晶？”

安菲：“想怎麽選？”

“不選。”郁飛塵說。

安菲思考。

聲音再度催促。

“選擇鮮，還是水晶？”

“鮮真實，水晶虛幻。”

“我不想選鮮，也不想選水晶。”

“雖然我一直在做出選擇，但我其實不喜歡選擇。”

那道聲音不作言語。

“在過去的很多個紀元裏，我複活過許多人的生命，”安菲說，“所以我的選擇是，給這個世界一次新的生命。”

長久的沉默後，那道聲音回答了。

“……如果你能做到的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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